馬月猴年 作品

第3106章 望星空(第2頁)

 因為司馬孚覺得既然是家人,是兄弟,那麼就不需要計較那麼多。司馬懿是天生的領導者,喜歡一大群人聚集在他的身邊,聽從他的號令,那麼司馬孚也就靜靜地在一邊看著,聽著。

 人生如河流,當順水而行。

 可是,心中終有一些念頭,在河水當中沉沉浮浮。

 惜命、短視,不明白慈不掌兵,最終沒能豁出命去,這些司馬孚都承認,只是這條路走來,太累了。這條路他走了很久,看了很久,想了很久,但下一步他已經想不清楚該如何去走。

 坐在馬背上征戰的時候,他認為血流成河是壯麗的。

 可是坐在囚車裡面,自己血流成河的時候,就是痛苦的。

 司馬懿讓他認罪,坐囚車,司馬孚覺得自己戰敗了,也是應該。但是司馬孚心中難免會想,如果哪一天司馬懿也戰敗了,司馬懿會心甘情願的坐入囚車麼?

 或許,司馬懿永遠都不會敗。

 那樣就很好。

 司馬孚抬頭看著夜空。

 或許司馬氏就只需要一個司馬懿,並不需要太多的人。

 或許也有一天,自己所走不通的路,想不明白的問題,有新的司馬氏的孩子會去想,會去走得通……

 遠處的天邊,漸漸地有了一些亮色。

 夜晚終究會過去,光明依舊會來臨。

 司馬孚慢慢的閉上眼,嘆了一口氣。

 最後的一口氣。

 昨夜很黑,今夜也很黑,明天或許有光明,但是司馬孚已經看不到新的太陽了。

 他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

 或許在他彌留的最後一刻,他是否能夠想起,在他年幼的時候,也曾舉著木製的寶劍,爬上家中後院的假山,站在最高的地方高聲大喊,『我要成為萬軍統帥!我要戰到四海八荒!我要打得屍橫遍野!我要看那血流成河!』

 每個人都知道寒冬過去了,就是春天。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能夠拖過去,捱過去,挺過去,是可以等到了春天的那個幸運兒,是幾十億的概率當中的那個唯一的分子。

 卻並不清楚,在殘酷的戰爭宴席之中,血肉淋漓的擺放在桌面上,而最終能坐在桌案兩側的,並沒有留著普通人的位置。

 ……

 ……

 荊北。

 襄陽。

 在曹操取了荊州之後,襄陽這裡就成為了曹操鉗制漢中和江東的重要據點。

 荊州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於重要,因此只有曹仁才有這個資格坐鎮於此。

 在劉表鼎盛時期,荊州擁兵十萬,當下自然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富庶模樣,在荊州之戰的時候,荊北襄陽一帶也遭受了嚴重的破壞,雖然不至於說是十室九空,但是十室三四空,還是有的。

 尤其是荊州的經濟貿易體系,受到損壞非常嚴重,又在宛城效應之下,導致整個荊州的商業都全數負增長。

 即便是曹仁細心安撫,協調各族,依舊沒有多少起色。

 畢竟人命不是韭菜,雖然大多數的士族子弟,都認為百姓屬於賤民,扔在石頭縫隙裡面都能生長,但是一個人從小到大,依舊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真的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荊州人口大量失血之後,短時間內恢復不上來,經濟發展什麼的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好,而且荊州之地不僅是要自己恢復,還要給豫州許縣供血……

 在這樣的情況下,曹仁不僅是要盯著江東,現在還要抽調力量準備協同曹操作戰,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雖然說荊州的蔡氏蒯氏等人沒有在表面上說一些什麼,但是曹仁知道,這一次大規模的徵調糧草,兵器器械,佃戶農夫等等,已經是蔡氏蒯氏等人的忍耐極限了。

 宛城到手了,這倒是沒有錯,但是現在難題也擺在了曹仁面前。

 是養著宛城這隻下蛋的雞,等著一段時間下一個蛋,還是現在先宰殺了,以求眼前的一頓飽飯?

 誰都知道殺雞取卵不可取,是愚笨之人才會做出的舉措,可是道理歸於道理,真要做的時候,曹仁卻遲疑了,並沒有立刻做出養著這隻雞的決定……

 曹仁希望曹操能替他最終做這個決定,可曹仁一次次的翹首北望,等待著河洛回覆消息,卻沒有任何的迴音。

 曹操就只給曹仁發過一次消息,之後就沒有新的進展,更沒有相關的捷報。

 潼關究竟怎樣?

 即便是潼關沒有消息,幷州一帶,太行地區,河東之地又是怎樣?

 這些後續的消息,統統沒有。

 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有曹泰的消息……

 曹仁這幾天,心裡有個念頭已是不可自抑。

 曹楷立於一旁,『父親大人,兄長定然可凱旋而歸……』

 曹仁卻在發呆,等曹楷說完了,才反應過來,『楷兒你方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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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大人,我是說,兄長定然可以凱旋……』曹楷重複說道,『當下尚無消息,說明一切都還順利……』

 『嗯……』曹仁按捺下焦躁的心,『主公於河洛,元讓兄於幷州,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

 曹楷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父親大人,這兩天,前往上庸的斥候,一直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