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3章找個方向唄(第2頁)
管寧之前也議論過厚葬和久喪,但是被繞進去了,然後在孔子和孟子之間輾轉騰挪,魔法和魔法大戰,仁義對抗道德,結果喧囂騰起,卻難有定論。
而當下,龐山民就抓住一個標註,『利害天下』,不管是講仁德,還是說仁義,還是說什麼其他,一律都不接招,就問一句,你來搞事,你父母知道麼?
而且龐山民方才立論的時候,就已經說了,利害天下的標準,是以這個天下的財富是否增加,人口是否增長為標準的,至於仁義不仁義,那是另外的話題,本身將仁義強加到經濟和發展上,就已經是跑題了。
正兒八經的要駁斥龐山民,就需要駁斥龐山民所舉出來的例子,比如表示說某些人在久喪的時候並沒有耽誤什麼,即便是在墓邊上修建茅屋居住,服喪期間不僅可以擴大生意,而且還能娶妾填房,添子添孫……
可這樣的駁斥事例,不能講啊!
所以鄭玄等人都是沉默不言,只有那小丑一樣的跳出來攪合了一下。
人心總是貪婪的,能控制貪婪的,才能獲得自我的成就。
龐山民沒有對那個人窮追勐打,只是稍微點了點頭,接下去說道:『若天下人之久喪,則如之何?』
『面如枯藁,行如朽木,耳聾目瞑者多矣,不能讀,不可作,不得農桑,扶之方能起,仗之方得行,如此之輩……』
『等等!』臺下又有一人站將起來,『此乃墨家節喪之論也!』
『然。』龐山民點頭說道,『老子,孔子,孟子,墨子等等諸位先賢,乃欲為天下所先,慮天下所慮,憂天下所憂,得之則為天下蒼生而喜,失之則為天下百姓而悲,諸子百家,乃天下之百家,非一人之諸子也。何以一人之喜好,枉顧天下之利害乎?去蕪存菁,求真求正,方可言秉聖賢之道。更何況,孔子亦言,三人則有我師,何獨摒墨子乎?』
噗嗤又是一刀。
『啊……在下莽撞了……』那人不能對,只能坐下。
龐山民依舊溫和的點了點頭,『墨子節喪,亦倡薄葬。此乃春秋之所言,何今日亦不得改?乃孝經太過是也。過之,則不及。如人烹食,未之,則茹毛生啖,過之,則焦黑難食,未則不可,過亦不可。』
『正解孝經,當取中,欲求仁義,當求庸。久喪之輩,害人害己害於天下,厚葬之俗,亂安亂治亂於社稷,斷不可姑息之,亦不得假借仁德之名,行私慾之事。』
『天子未有言欲久喪,朝堂亦詔令不得厚葬,何百姓多以久喪厚葬為美?』龐山民緩緩的說道,『此乃吾等之責也!既自詡為士,當承上而啟下,當既往而開來,而不是層層加碼,胡言亂語,稟私慾而亂秩序,逐名利而忘良善!此乃大害也!』
第三把刀子咣噹一聲扔在了臺上。
眾人議論紛紛起來。
龐山民說的很直白,甚至是直接,沒有過多的修飾,也沒有什麼絢麗的辭藻,就這麼講出來,天子不提倡久喪,朝堂也下令不提倡厚葬,可是為什麼還有這樣的習俗屢禁不止,就是士族子弟在幹壞事,在過度解讀孝經,在層層加碼喪葬。
當然,這其中還有察舉制的因素麼……
和管寧所論不同,龐山民的孝經之論,利害關係的闡述沒有語言上絲毫的委婉,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顧慮,但是也正是如此,顯得龐山民的論證理直氣壯,堅定不移。
『諸子百家,乃論於天下之先,行於天下之前,上無可依,下不知所託,固之有所不足,乃時勢之所限,有所是非,乃滄海之更替也。正經,正解,雖說求其經文,論其註解,然實則需體聖賢之心,明其求索之意,觀上古先賢獨行於大道,窺飽學先知披荊而斬棘,斑斑青竹之上,是字字血淚,是殷殷期望,是華夏千古,是文傳萬世!』
『正經,正解,乃求其「正」啊!』
『這「正」,就是可否利國利家,利萬民,利天下!』
『與諸君共勉之!』
這方正之聲,持重之意,便是龐山民對於『正經』和『正解』的理解,也是他和鄭玄等人最大的不同。因為龐山民無所求,所以自然就是等同於無欲則剛。
鄭玄就沒有辦法做到這樣的地步,倒不是說鄭玄的認識,或者說學識比龐山民低,而是鄭玄要考慮更多的東西,比如學說能不能被更多人的喜歡,能不能得到很多人的認可,會不會招來什麼非議,是不是被什麼人誤解等等,一大串的事項,使得鄭玄必然就有些束手束腳,患得患失,難以做到像是龐山民這麼的澹然,這麼的直白。
聽聞龐山民所言,鄭玄不由得長長嘆息了一聲,起身向龐山民拱手為禮,『小友所言,如金玉之聲,振聾發聵,受教了……』
龐山民也是起身還禮。
見得二人如此,周邊眾人便是越發的議論起來,哄哄嗡嗡的響成一片。
每個人似乎都感覺自己有一些什麼想要表達的東西,亦或是想要分享的感觸,雖然每個人聲音都不算是太大,可是這麼多人在一起,便是彙集成為了相當大的聲音,以至於一旁的禮官扯著脖子喊了好幾次,都沒有什麼效果,最後只能是拿了金鑼來敲,鐺鐺鐺的一陣之後,眾人才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