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 作品

第2321章腳底下的黑暗(第2頁)


巫蠱案的始末細節難以考究,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嘴上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漢武帝,其實根本不相信儒家所謂的仁義與忠恕。在他的骨子裡,信奉的還是外儒內法的那一套帝王之術,其特徵是霸道、冷血、殘忍、多疑。

到了王莽時期,因為要篡位,所以又重新將繡衣使者撿了起來,然後覺得之前的『繡衣使者』,或者叫做『繡衣直指』名頭不好,就改成了『繡衣執法』,其實就是換湯不換藥。

而到錦衣衛的時候,多少還有些借鑑繡衣的味道,只不過後期『內卷』了,而到了我大清的粘杆處,更是唯一的目的就是對內鎮壓……

斐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六韜有云,「遊士八人,主伺奸候變,開闔人情,觀敵之意,以為間諜」,此非繡衣之列,亦無節鉞之權。緝拿違法,鄉鎮除奸,乃巡檢之責,有聞司內上下,無權過問。』

後世許多特務機構最終崩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權柄過重,以至到了後期,甚至不惜養虎為患,養寇自重,構陷罪名,讒害忠良來保全自己的位置穩固,權柄不失。因此職責拆分,尤其是某一些重要的職能部門就尤為重要。

『直尹監明記官吏,巡檢處遊弋鄉野,有聞司刺探反間,大理寺訴訟審判,』斐潛用手比劃了一下,『此四者,各司其職,不分高低尊卑,職能相互構疊,便如四柱合力,以固社稷爾……』

龐統聽聞了之後,便是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如此,有聞司之職,主公欲取何人?』



『德潤如何?』斐潛說道。

龐統思索了片刻,點頭說道,『主公所擇甚佳。德潤出身貧寒,知曉民間疾苦,又有數理之能,歸納彙總消息,調配四方人手,當可勝任也。那麼這大理寺,責甚重也……』

斐潛問道,『士元之意,當屬何人?』

龐統也是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司馬仲達如何?』

斐潛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善。』

這一次的調整,不僅是表面上的這些事情,還有些隱藏在水面之下的東西,比如直尹監會傾向於招攬士族子弟當中的女性擔任官職,巡檢處則是重點安排各個戰區退伍的兵卒士官,有聞司則是主要由基層貧苦子弟構成,而大理寺則是安排精通律法且相對地位較高之人為任。

只要在後世見過一些市面的,都知道負責具體審判一個案件的法官公正與否,是究竟有多麼的重要,並且這些法官的言行,不僅僅只是影響一個案件,甚至能覆蓋映射到一個年代,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影響下去。

比如扶不扶,比如不加班就罰錢,還有某汽車狀告消費者侵權等等的案例,甚至能影響一個世紀!

而普通百姓之所以選擇躺平認輸捱打認罰,並不是覺得公平公正了,而是因為『不是我冤,是武舉老爺冤枉!』普通百姓還要吃飯,還要賣涼粉餬口,誰經得起三番兩次,三年五年十年的訴訟,又有幾個普通百姓能夠像是士族子弟一樣翹著腳有閒工夫,甚至可以僱傭『武舉人』一路奉陪?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斐潛再三衡量,認為當下大理寺就必須選任一些年輕的,大士族的弟子充當審判官,一方面是這些大士族子弟見過大場面,不會因為一些毛頭小利便是丟失了自己的立場,在對待一些較為普通的案件上,比較容易拒絕賄賂注重自身名聲,年齡大的就比較沒有了衝勁,容易和稀泥。

另外一方面是這些大士族的子弟也才有條件對刑名律法有所研究,也比較會站在統治階級的立場上去衡量法律問題,畢竟他自己就是出身統治階級,而一般地方官吏的刑名師爺之類的,雖然也精通律法,但更多的時候這些人是將聰明才智發揮在如何用這些律法和地方勾結獲取利益上……

即便是這樣安排,依舊還有漏洞。

但是也是僅能如此了……

人本身就不可能完美,更何況由人制定出來的制度?

但是比起當下大漢的這些毛躁的體系來說,如果真的按照斐潛的思路進行架構,那麼可以說這個體系覆蓋了上中下三個層面,人員分佈也多元化,再加上主要負責立法的參律院,還有以挑刺諫言為主要職能的直諫院,就像是房子的四柱二梁,在加上原本的行政門窗,便是搭建起了整個的朝堂的律法規矩。

當然,規矩是規矩,執行是執行,好的政策最終執行出來了一個壞的結果,也是經常見到的事情,因此最終這一套的架構,最終會演變成為如何,也還是需要後續的觀察和調整。

『還有一事……』斐潛看了看龐統說道,『這尚書檯之下,再設一個秘書處……負責人麼,暫時還不好選,士元你先兼任罷……』

『秘書處?』龐統不明所以。

『秘書』一詞雖然說在大漢已經出現了,但是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指人,而是指物。也就是那些帶有一些神秘色彩的書籍,一種是宮禁裡的秘籍,因為是宮禁內收藏的各種經典文獻,因而一般不予公開,故稱為『秘書』。類似於一些不怎麼好公開的事情,比如皇帝起居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