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5章舊轍和重蹈舊轍(第2頁)
戰爭的目的是擊敗對手,或者擊退對手,而對於統治者下轄的普通民眾而言,無疑希望統治者儘早擊敗對手,而等待對方糧盡這種消極做法則會給轄區內經濟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當進攻方意識到無法速勝的時候,一般來說都會對防守方城池之外的經濟設施進行破壞,劫掠之類的行為更是常態。
至於像長安這樣的巨型城市,往往都是區域經濟的核心,人口眾多、商業發達,像這種城市本身並不能供養自身,需要周邊地區提供糧食等基本消耗品,一旦被被圍困後,首先會造成極大的恐慌,這種恐慌下引發出來的混亂,往往比外敵還具備更大的破壞力。
同時城市防守需要對內部徵發大量的物資,比如需要拆除城牆內側的房屋、拆除大型房屋以獲得滾木等。這種徵發一定會從城市內持不同政見者,或是底層民眾身上開始,而這種行為,也會使得民眾失去對於防守方的信賴,讓攻擊方有了收買內奸的可能,越是大的城市,越難以防備這種從內的破壞。
所以簡單來說,長安城應該禦敵於外,而不是憑藉長安城牆來進行防禦,因此潼關武關散關等,就等同於長安的城牆了,至少應該保證敵人是在這些關隘的外面,才有可能確保長安乃至於關中不至於出現動盪。
而一個政權的穩定的基礎,就是這個政權的錯誤儘可能的少,並且即便是出現了錯誤,也會很快的得到修正,如此一來在這個政權之下的民眾,才會越來越自信,越來越有自豪感和歸屬感。
這種自豪感和歸屬感,千金不換!
就像是斐潛在年輕的時候,因為大量的『公知』、『磚家』、『叫獸』不遺餘力的描繪華夏多醜陋,國外月亮多麼圓,以至於包括年輕時的斐潛在內的很多人,都對於華夏沒有什麼自豪感和歸屬感。在哪一個混沌的年代當中,似乎華夏做出什麼來,都是一片罵聲,做出了什麼成績,都是不值一提,無論發展什麼都是勞民傷財……
在那個顛倒黑白的歲月裡面,只有大量藉著機會湧進華夏的國際資本和被這些資本控制的力量,才是值得某些公知和媒體大力謳歌的,『商業是最大的慈善』、『商業本身就是最大的公益』,這是多精明的人才能用顛倒的關係做出的詭辯術?
直至當下,當斐潛自己身為驃騎將軍,站在潼關之處,身後便是關中長安,千家萬戶,才更加的深刻的意識到,其實一個國家,一個政權的防禦體系,不光是在物質層面,也需要在精神層面。那種在一片叫罵聲當中,堅定不移的向前,即便是被扎,被打,受傷受辱了,依舊不改初心,而不是像毛熊一樣躺平,是多麼難得的精神力量!
就像是漢代當下,也有漢代自己的精神力量,一漢頂五胡!
漢人有這個自豪感和歸屬感!
即便是當下已經被東漢折騰得搖搖欲墜了,可是在歷史上曹操依舊是二話不說,打東胡,也打西羌,沒有任何的妥協!
反觀後世那些人,還沒打就先跪下去……
『主公……』站在斐潛身後的許褚微微示意了一下,『那邊……來人了……』
斐潛轉過頭一看,微微點了點頭,掉頭上馬,返回潼關本城。
來的人,便是大漢當下還沒打便是先跪下去,然後不僅是一邊吃著飯,還要一邊罵著孃的人……
弘農楊氏。
在後世之中,斐潛在看到楊修因為『雞肋』二字而死之時,不免有些感慨,但是隨著漸漸的年歲增長,尤其是在當下自己站在了統治者的角度上往下看的時候,卻有另外的一番發現。
楊修的楊氏是弘農楊氏,是四世三公,是大漢朝堂之中唯一碩果僅存的高等衙內等等,林林總總的名頭全數來開,可能足夠鋪開兩三里的地,但是有一個現實楊修根本沒有意識到,弘農楊氏已經在拖著時代的後退了。即便是在西晉之中楊氏有暫短的復起,也是屬於迴光返照的類型。
當斐潛在前面開道,帶領著龐統等人,拖著韋端楊修等傢伙一路向前的時候,韋端好歹還懂得乖乖跟著,不整什麼么蛾子,而楊修在幹什麼?
歷史上也是如此。
曹操要殺楊修,比較公認的一個因素是楊修陷入了曹丕和曹植的相爭,而且是站在鼓吹曹植的一方。
對於像是長安這麼大的一個城市而言,什麼是最重要的的?
穩定。
那麼對於一個政體而言,對於一個比長安城還要更大,更為複雜的一整個國家來說,什麼是最關鍵的?
依舊是穩定。
只有百姓可以穩定的生活,否則再好的規劃都落不到實處。立曹丕或是立曹植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立嫡長子是一個穩定的標準,而立賢是一個不穩定的標準。在曹操沒有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的時候,唯有立曹丕,才不會走上袁紹和劉表的老路。
那麼楊修是真的覺得曹植是因為賢能才去輔佐和鼓吹的麼?
未必。
因為別人給曹丕出主意,那是真的在出主意,而楊修給曹植的主意麼,就是乾脆寫個答案讓曹植抄……
這種行為,真的是為了曹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