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 作品

第2041章三得三失,行臺三論(第2頁)


也正是因為如此,斐潛才有辦法端坐關中,並不用太過於擔心四邊的將領出現叛變的情況。除非斐潛真的搞得天怒人怨,四方不寧,否則這些將領都不會傻乎乎的聽旁人幾句鼓動就和斐潛決裂。

再加上農學士工學士,學宮大考,還有近來推動的女官體系,雖然說斐潛並沒有直接的表示什麼『不問門第,唯才是舉』,但是實際上在行為當中已然可見端倪了。

很明顯,唯才是舉,是為了打破官僚的壟斷。壟斷眼中只有利益,所有壟斷之下的技術更新,都是為了利益而已,尤其是在統治階級的壟斷,更是容易形成對於王朝不可挽回的破壞。春秋戰國證明了血統的壟斷終究覆滅,而大漢用三四百年的時間證明了世家的壟斷也是個禍害,斐潛自然不可能在繼續走先前的老路。

鄭玄隨即又豎起第二根手指來:『所得之二,乃行臺制度,仿之朝廷,任事分明……』

西京尚書檯,原本這個玩意,就跟廢物差不多,當劉秀把大漢中樞轉移到了雒陽之後,長安所謂的尚書檯就基本上剩一個空殼了,而現在驃騎將軍斐潛重新架設起來的西京尚書檯,變更舊制,又新設了一些部門,尚書令之下,分工令曹參照後世王朝的六部,職權明確,結構也相對來說比較嚴謹,自然減少了一些部門之間推諉和扯皮的可能性,確實是讓鄭玄擊節讚歎的。

之前大漢三公制度,其實相互之間職權交叉,就像是賦稅錢財,有歸於大司農的,有歸於少府的等等,賬目也是混亂不堪,搞得朝堂一旦需要用錢,皇帝就盯著大臣,大臣就瞪著皇帝,都認為對方有錢,對方喊沒錢只是想要坑自己的錢……

斐潛現在統一歸於戶曹,然後歸於尚書令之下管轄,就連將軍府的用度也是在戶曹帳下走,這就讓許多人想要攻擊斐潛貪腐都有些找不出理由來,這也正是鄭玄對於斐潛佩服之處。

鄭玄說的第三條是,『興教化,育士林;定考試,選吏治。』前六個字,基本上來說,是普天下基本上都認同的善舉,而後六個字則是對於斐潛的考試製度的肯定。

在一些事情上,確實有一理明百理通的可能性,但是在實際政務之中,還是很多時候會出現外行指揮內行的局面,就像是那個什麼芯,什麼氣功,什麼大師,真的能矇蔽那麼多人?還不是處於各個方面的考慮,有的人揣著明白裝糊塗,或者說揣著好處裝糊塗?

所以,偏向於事務性的考試,就使得真正走上管理崗位的這些官吏,不至於對於自己將來面對的事務一無所知……

當然,『三得』之後,自然就是『三失』了……畢竟前面的大都是鋪墊……

鄭玄道:『第一失,過重工商。』

在大漢的普遍觀念之中,農業固然是國家第一要務,工商則只是末業而已——當然就社會發展水平來說,這是有一定道理的。斐潛為了儘快恢復生產力,繁榮經濟,獎勵鼓勵工商業大規模發展,在一定程度上鄭玄也認為並無不妥,但問題是——你不能把工商放到跟農業齊平的位置上來啊!

尤其是什麼『大漢商會』,這就讓鄭玄很是不理解。斐潛解除了一些對於商賈、工匠的禁令,甚至於工、商之家,也能出仕為官,這也罷了,畢竟原本大漢官商之間就分的不是那麼清楚,但是如果說『大漢商會』形成抱團,就具備了和官府相抗衡的力量,這不利於大漢的穩定,鄭玄認為在這個事情,不吐不快。

鄭玄看著斐潛,很認真的說道:『工匠所習末業,誠能改造器械,利於農桑,加以褒獎,也是應有之意,然商賈逐利,多不知仁義,是故歷代皆限之,規其服用、居宅,以使眾鹹知其為賤業也,雖一時富,但不可長久也……今有商會,自定自規,初或無礙,然行之久也,必然欲除禁令,使商賈皆能著綾羅、居廣廈、食膏腴,甚至養賓客,則民必慕之,皆風從為商,如此一來田土必荒,大不利於國家也!』

這也算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了,斐潛在之前和龐統荀攸討論的時候就已經是對於這個問題辯論過了許久,於是乎笑了笑,說道:『鄭公所言,也有道理。』

這是表示肯定。

鄭玄笑笑,捋了捋鬍鬚,等著。

熟悉辦公司談話技巧的斐潛,自然懂得肯定之否定的運用,於是乎繼續說道,『上古商賈,也非盡為不知仁義之輩,如鄭之弦高,犒秦師而救國,其行非仁義乎?』

鄭玄反駁說道:『淤泥之中,多生蒲草,偶有蘭花,此等之例,不足為憑。』

斐潛笑笑,也不生氣,說道:『天下之地,蒲草居多,還是蘭花居多?若是遇淤泥便折返不顧,見荊棘便退縮不前,何處尋覓蘭花?空香於幽谷之中,與國家何益?』

鄭玄嘆了口氣,這也是在原本他的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退了一步,說道,『既如此,餘者不論,唯獨商戶之禁,不可廢也!』也就是那些不能穿綢緞,不可以修建豪宅等等的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