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 作品

第3075章絕地之中求生途(第3頁)

    『應該讓出南面來……這樣我們就能夠集中攻打北面和東面……』

    『圍三闕一?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怎麼不早講……』

    『誰知道護軍會發瘋啊?』

    『你說話小心些!你脖子硬,不怕砍啊?』

    『護軍有令,天亮如果還拿不下漳縣……呵呵,大夥兒一起掉腦袋!』

    『瘋了……真是瘋了……』

    『我覺得……這樣下去有些不妙啊……這樣會出事的……』

    『你倆少在那邊廢話了!出事也要今天能活命再說!我領兵攻北面,東面誰去?!』

    『唉,我去罷……』

    『南面……南面就別去人了,要不然……』

    曹軍軍校開始分派兵力,開始進攻。底層的曹軍兵卒,看到上層軍校站在最前面,一些想要罵孃的人也就閉上了嘴巴,只是盯著殘破的漳縣發愁,就算是這一次攻下了漳縣又能怎樣?下次再去打壺關,自己的小命還能保幾天?

    代表死戰的旗幟,豎立而起。

    卞秉揮手讓護衛前去督戰。

    『有進無退!攻下城來,三日不封刀!若是攻不下,就死在城下罷!』

    ……

    ……

    『治理地方,絕非輕易之事。』

    酒泉城下,斐潛對著薛平等一干隨軍小吏說道,『但凡讀過孔孟之言,便是能說一二惠民之策,如輕徭薄賦,開墾荒田,興修水利,再比如什麼清正廉潔,寬嚴相濟,又比如什麼休養生息,藏富於民等等……』

    斐潛目光掃視而過,清亮且有力度,『如此之言,皆如紙上談兵。』

    盧毓帶著一幫人,留在了西域,而薛平則是跟著斐潛到了河西。

    西域和河西,本來就不應該分得那麼清楚,應該視為一個整體來看。現在西域的小吏是從漢地去的,河西的小吏也去過西域,無形之間兩方面就有了一些聯繫,也相互之間會有一些瞭解,不像是之前那種各自連自家門前雪都掃不乾淨的模樣。

    河西走廊,是漢地的延伸。

    這裡有沙漠,也有綠洲,有肥沃的土地,同樣也有荒涼幾乎是寸草不生的鹽鹼地。河西之地都管理不好,不能擰成一條繩,那麼還怎麼去管好西域,教化西域?

    因此,河西走廊的整體政治環境,從現在開始,就必須完全轉變。

    不能再自我定位為幽怨的,被拋棄的邊境,而是應該成為西域的後援,商業物資中轉的樞紐。這就要求薛平等人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適應新的變化,新的環境,並且發揮出力量來改變河西走廊的面貌。

    斐潛在後世,沒少聽說什麼半部論語治天下,但是實際上呢?這句話其實是戲子所言,也就是被編排出來的話語,只能算是當時被貶低成為第九等人的儒生自我吹噓,自我安慰,結果到了明清時期倒是變成不少儒家子弟的座右銘了。

    想要治理好一個地方,只是知曉論語就可以了?

    或者是知道一些大方向,理論化的東西就可以做得好?

    亦或是覺得自己只要做一個好人,道德上無愧,就可以了?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斐潛緩緩說道,『而「福」字何解?』

    『為大戶之福乎?』

    『或為貧家之福?』

    『為商賈之福?』

    『或農戶之福?』

    斐潛環視一圈,『定有人想要面面俱到,以求眾人之福……然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大戶之所欲,必然與貧民之所願相背,商賈之所願也定然和農夫之所想相左,欲求眾人之所福,便是眾人皆為不滿,怨恨自生。』

    很多時候官吏以為事情都很簡單,只需要按照書本上所言的那些來做就好了,結果辦砸了,關鍵是辦砸了還不願意承認,死活撐著,結果就面對著如同亂麻一般的局面,或是乾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要麼就是舉起刀子一陣亂砍。

    亂砍一陣之後,亂麻確實是被解開了。

    可問題是,被砍成了渣的麻線,還能有什麼用?

    斐潛緩緩的說著,而薛平等人則是一個個肅容而聽。

    『就以政令為例。』斐潛說道,『黔首之不知,乃真不知也,故唯有再三重申利弊之所在,以求黔首之應知。然大戶之不知,乃佯不知也。非不明道理,而是利弊之所害也。故以再三而勸之亦無所用是也。』

    『新田政,害於大戶而利於黔首,此乃公論也。』斐潛很平淡的說道,『然天下之財貨皆由何人所出,大戶乎?黔首乎?不利黔首而利大戶之政,大漢之鴆飲也。爾等既為官吏,當為大漢天下所慮,而非為大戶一人一姓所計。今酒泉之亂,足可見舊法之害……』

    斐潛的聲音很是清亮,而薛平等人也是認真聆聽。這些人很快就會分散而開,除了會到酒泉之下的縣鄉之外,也會去敦煌張掖等地,進行短期的新田政新律法的宣揚講解。

    而這個時間差,就是斐潛召集了大戶前來酒泉的赴宴的時間。

    在這個過程當中,斐潛也將會通過這些前往各個地點的官吏,得知第一手的消息,從而做出一些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