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 作品

第2854章一言(第3頁)


同時,如果魏續一再強調不是他做的,那麼又會是誰做的?魏續越是證明其自身的清白,那麼問題自然是呂布這方面會越大……

『奉先兄,』張遼看著呂布,然後緩緩的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個錦囊,示意在呂布一側的護衛,『此物,是驃騎在我離開長安的時候,讓我帶來的……』

呂布愣了一下,一手接過了護衛遞過來的錦囊,看了一眼,又是抬頭看著張遼,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將另外一隻手從方天畫戟上鬆開,然後解開了錦囊的封口,從裡面抽出一張已經有些摺痕,顯得有些破舊的紙來,『這是……』

恍忽之間,呂布像是回到了當初的雒陽。

在那個時候,呂布第一次知道權貴的甜美,第一次背叛了上司,第一次有飲不盡的美酒,第一次聽聞有人說他在北地的威名,也第一次給那個人在這張紙上籤了名……

當時呂布還不太擅長拿毛筆,也或許是並不太習慣於簽名這種事情,所以在紙上的『呂布奉先』幾個字並不整齊,歪歪扭扭的,像是不願意落在紙張上,又像是和周邊一起都格格不入一樣。

呂布勐然間回想起來,當初為什麼會見到了斐潛便是立刻覺得和斐潛很親切,其實就是因為這一份的『格格不入』。

呂布當時殺了丁原,幷州軍團頓時散走大半。那些離開他的人,也並非完全是因為丁原,而是跟呂布他合不到一起。同樣的,呂布加入了董卓軍,獲得了官職,錢財,寶馬,盔甲等等,但是也同樣沒辦法和董卓軍的人融合在一起,他獲得了哪些財貨職位,但是他同樣也失去了對於幷州軍的指揮權,變成了一條看門狗。

那個時候的呂布,不容於內,也不容於外,他是一個看著像是落在其中,卻根本容不進去的人,而那個時候的斐潛,同樣也是如此。奇怪的言語,怪異的行為,不明所以的簽名,莫名其妙的熱切,與周邊的人完全不同。

那個時候呂布只是以為斐潛是蔡邕弟子,大儒傳人,所以行為怪異,與眾不同,但是現在想起來,其實那個時候,更多就是這種『格格不入』,這種並不能融匯到其他東西上面的差異,使得呂布看到了斐潛,感受到了近似於同類一般的親近。

而現在,當年那個和自己一樣莽撞的少年,如今已經不莽撞了。

當年那個和自己一樣格格不入的,自己一隻手就能將其拎起來的單薄小子,如今已經變成了盤根錯節,自己難以抗衡的參天巨木……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格格不入的還是自己。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依舊像是這張紙上所寫的那幾個字一樣,扭來扭去,明明是落於紙上,卻像是要逃脫這張紙,掙扎著,卻掙扎不出,逃脫不了。

呂布忽然大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癲狂無比。

『奉先兄,且聽我一言,』張遼隱隱覺得有些什麼偏離了他的計劃,『這驃騎與奉先兄情誼……』

『驃騎!哈哈哈哈!驃騎啊!』呂布打斷了張遼的話,在他那雙血紅的眼睛裡,湧動起了瘋狂,憤怒,以及不甘,他抖著手,抖著手中的那張紙,『好大的情誼啊!哈哈哈哈!情誼就是這麼一張紙!一張薄薄的紙!』

『奉先兄!』張遼皺眉,『驃騎留有這張紙,也就是留著當年情誼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呂布越發的狂笑起來,『當年情誼……哈哈哈哈!我當年給了他刀,給了他甲,給了他人,給了他馬,甚至到最後,我連你我都讓給了他……哈哈哈哈,現在他派你來告訴我,當年的情誼就只剩下了這麼點!就剩下了這麼一張紙!』

呂布狂笑著,然後將紙隨手撕成了幾塊,扔在了地上,『我寧可不要!』

『我不要!』

『聽明白了沒有?』

呂布怒目喝道,『我!不!要!』

張遼看著那紙落在了地上,勐然間意識到自己出錯了……

站在呂布身後不遠處的魏續眉飛色舞,就差當場手舞足蹈起來,嘴巴咧開,無聲的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呂布惡狠狠的盯著張遼,伸手握住了方天畫戟。

一股殺氣,在無聲的蔓延,然後升騰而起,似乎充溢了整個的空間。

張遼深深的皺著眉,忍不住也在呂布的殺氣的刺激之下,握上了腰間的戰刀……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張遼忽然感到呂布的殺氣忽然一滯,旋即他也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一縷煙塵在遠方升騰而起,然後很快馬蹄聲就奔到了城下,一名斥候急急而至,拜倒在地,『啟稟大都護!剛從西面傳來急報,貴霜大將塔克薩宣稱大都護滅佛之舉為惡魔所為,糾集西域十國大軍,號稱三十萬,正在往此而來!』

霎時間,城牆之上的溫度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每個人的動作都因此而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