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3章道路決定了血泡(第3頁)
『朋黨?』龐統愣了一下,旋即揚眉道,『主公是覺得……長安有朋黨?』
斐潛笑了笑說道:『甄氏女等人,不就是朋黨麼?』
龐統張了張嘴,然後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荀攸在一旁也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
黨爭其實就是利益,而且越多的利益就代表了越大的黨爭。江東在這方面就表現得淋漓盡致,甚至出現了孫氏自己人搞自己人的情況。
周瑜在的時候,一切都能壓制得住,可是周瑜若是沒了,誰來平衡江東的黨爭?
孫權?還是魯肅?
亦或是其他的誰?
然後引申到長安這裡呢?
如今斐潛坐鎮,依舊還是有這個那個的問題,如果說一旦斐潛遇到了什麼問題,誰能保證其餘的人不陷入黨爭之中?
『朋黨古皆有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某與士元交好,由鹿山之始……與公達相知,自中興劍起……故上下之間,相知相交,朋而友之,其並無不妥……其弊則為黨爭,黨同伐異,多害自誤國……以國事而論,當以才能取之,而不應以好惡薦之。』斐潛說道,『如今某遷郭公則,逢元圖二人任參律考功,亦意如此。泱泱大漢,當有包容天下之心,山東山西河北河南,均為一體。才能或有上下,習性或有偏差,皆為大漢之人也。』
荀攸和龐統皆正容,點頭應是。
斐潛說這些,多少有些讓人覺得空泛,但是又不得不說。因為郭圖和逢紀升任重要職位,這確實是代表了山東一帶籍貫的人士進入了斐潛的政治圈子,雖然不算是核心,但是也算是一個新的開始。
當然,若說鄭玄那樣的名譽閒職就算,或許改成相對實權會更準確一些?
荀氏也同樣不能完全算是山東士族,因為荀氏的人,一個是被驅逐的,一個是被『賣』給斐潛的……
在大漢傳統觀念裡面,被驅逐出家族之後的人,就不能被算是這個家族的人了。
若是硬說這也算山東士族,那麼也是可以的。
至於辛氏,那是在邊緣,只是擔任了北域都護府,並未進入核心區域。
其餘在長安三輔的山東士族,相對位置偏低。
隨著長安在各個方面上的進步和提升,吸引著更多的人前來長安,新生代在不斷進入斐潛的政治群體,不僅僅是有荊襄之人,也同樣有其他地方來的人,而在郭圖逢紀擔任參律院考功司之前,對於山東地區的這些人來說,尤其是冀州豫州,起初在長安並沒有太多空間。
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並不代表可以長期這樣下去。
就像是江東。
最開始孫堅對於江東的防範是一種必然,但是隨後的孫策和孫權的處理都不是很好。孫權則是摸到了一些門道,只是可惜真的等到孫權的技術大成之時,他已經硬不起來了。
斐潛意識到,黨爭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
黨爭是人的相爭。
是利益,也是情感。
簡單來說,是喜歡和不喜歡。
是對喜歡的人寬容,對不喜歡的人苛刻。
國家政治體系,除了獨裁製度之外,其餘的制度基本上是容許所有人參與其中的。表面上看起來公開的政治生活,比如像是資本主義那種政治權力來源於對於基礎民眾的演講、修辭,去說服普通民眾來爭取民意,或者是依靠更低劣的手段,去扇動民眾的感情或情緒去達成某項的目的,看起來似乎是皿煮自由的,可實際上這樣的政治模式恰恰是產生黨爭的溫床。
無論是在古希臘、古羅馬還是歐洲中世紀共和國的歷史當中,黨派鬥爭始終是政治生活的主旋律之一,部落、家族階級、教派、還有商人和軍隊的團伙以及各種各樣的小集團,勾心鬥角、拉幫結派、合縱連橫、引狼入室,其中充斥著無數的陰謀、間諜、謀殺、械鬥、叛亂和政變。
擁有政權的蠱惑民眾顛倒是非混淆黑白,握有軍隊的發動血腥的內戰和對外戰爭,握有宗教的人則把對手叱責為異端送上火刑架。
古今中外,幾乎沒有什麼例外的。
朋黨在華夏曆史形成年代久遠,又以東漢、中唐、北宋、晚明為劇,最終形成極端殘酷黨爭,乃至於亡國。
『昔日戰國之時,便有士進諫當絕疑去讒,屏流言之跡,塞朋黨之門……』斐潛呵呵笑著說道,『由此可見,若動則爭競,爭競則朋黨,朋黨則誣罔,誣罔則臧否失實,真偽相冒,主聽用惑,奸之所會也。故黨爭之弊,便是如此。』
龐統和荀攸相互看了一下眼,雖然說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似乎氛圍有些微妙了起來。
誰能想到斐潛將西域,江東,然後勾連到了朋黨,牽扯到了黨爭上?
不過這一切,似乎聯繫並不強,但是如果深入去看,似乎又有些內在的,甚至是必然的因果……
『故而……』斐潛微笑著,看向了二人,『二位可有何策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