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第3頁)
然而林永善從來沒有想過,若不是他先想要動手打林觀德的話,林觀德完全不會出手碰他。
他這會只覺得自己徹徹底底被林觀德傷了心,這麼一把年紀的人還躲在屋裡悄聲哭泣。
林黃氏想到了今夜她在膳廳鬧得那事,說道: “今夜她在膳廳的那番話是何意?什麼叫去大理寺門前解發叫林家同她陪葬?!”
她面露陰狠,燭光之下竟讓人看得害怕,“如今我們是管不住她了,竟還叫她生了威脅我們的心思出來。皇上讓她去白鹿洞書院作甚?!去了半年倒是叫她和那些人學了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回來!如今就連你都不放在眼裡!”
林永善聽了這話心中也愈發苦悶,從前林觀德哪裡是這樣子冷心,如今竟叫她什麼渾話都敢說。他的心頭一片煩躁,道:“那怎麼辦,你說怎麼辦!林家如今這樣全是她打拼來的,你不聽她的還能怎麼辦!”
林黃氏恨聲說道:“怎麼沒辦法,倒時候再過個幾年,林家勢大了站穩了腳跟,又哪裡要她了!”
林永善轉過身來指著她罵道:“不要她!你說得倒是輕巧,她這般厲害你還敢不要她!你若是鬥不過她,叫她發現你存了這種心思,我告訴你,不是你死就是她死!”
林永善說完這話連自己都被驚到了,他竟然也在順著妻子的話說要拋棄林觀德,甚至還存了要她死的心緒。
最是無情帝王家,也是權勢矇蔽了人的雙眼,林永善同林觀德之間的父女情誼似乎全然消失殆盡。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定然是因為喝了幾盞酒的緣故。
二人心思詭異,林觀德那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謝明今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林觀德。從前他看林觀德縱有厭惡有不滿,然而今夜那一瞥竟是在完完全全看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林觀德不知道為什麼謝明今夜出了兩次頭,他大可以明哲保身,然而卻與謝侯爺起了爭執落得這般難看。
他那張沾染了鮮血的側臉死死印在林觀德的心中,以至於後來林觀德時時還會想起那年中秋宮宴上的謝明。
最後那樁事情終是被謝家壓了下去,沒人敢得罪謝家去不要命地傳謝明的事情。但是他們從未見過謝明如此狼狽過,又如何能夠放過這次機會嘲笑,是以那些去過晚宴的一些官家子弟雖面上沒有說過此事但私底下沒少去編排。
*
四年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彈指而過,那日中秋宮宴發生的事情卻是橫梗在君臣之間的一根硬刺,就算過了四年的時光也時常叫人想起。
林觀德自從在建文二十六年的科舉中連中三元之後便一直在翰林院中當修撰,她在觀政三年政績頻出,前些日子得了建文帝的聖旨,經過吏部的審批直接升至了大理寺當左少卿。
明日便是去大理寺第一日上值的日子。
自那日過後謝明與林觀德也就形同陌路,二人之間沒有撩撥丶沒有情誼,甚至連怨恨都不知道去何處了,四年之間連說話的次數都叫一隻手能數的過來。
然而,謝明同她都為建文二十六年的進士及第,只不過中第後謝明因為精通司法刑名被分去了大理寺當寺正,後三年時間便升官升到了大理寺右手卿一職。
是以二人兜兜轉轉最後竟又成了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