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元 作品

第五十四章 內外棉逞兇殺工人 英籍巡捕製造血案(第3頁)

 “那你為啥不規定:不上班就不發薪水呢?”

 “那是總商會要資方支持工人們反對帝國主義的愛國運動。我也是會董,總不能不遵守總商會的決定麼。”

 “那總不能無節制地持續幾個月拖下去吧?工人不做出產品來,資方拿啥去換了銀子發薪水呢?總商會該出頭向政府提出要求,不復工就開除!”

 “哎吆喂,現在這樣的局面你還敢開除工人,這不是引火燒身麼!給你戴頂漢奸的帽子,再把你家給抄了,都沒地方去講理呢!”

 客廳裡流水般地鋼琴聲不斷地襲來,周天瑞不得不提高聲音,夫人才能聽清他的話語。周天瑞和夫人躡手躡腳地下樓去,只見四兒子毓隆坐在白色的三架鋼琴前,入神地彈奏著c大調小奏鳴曲。

 周天瑞思忖道:這是個不愛事業只愛藝術的兒子,書讀得不甚瞭然,可這手鋼琴卻彈得行雲流水,比那教堂裡的神父還彈得好聽;只怕將來是個愛女色不愛江山的情種。我這辛辛苦苦創立的事業可不能交給這樣寶貨呢!他對夫人悄聲地說:“這老四整天像著了魔似地彈鋼琴,將來是要靠彈鋼琴混飯吃麼?”

 “這孩子隨我,情感豐富且細膩高雅,很有些藝術天賦呢。”莊佩瑤得意地說。

 “你還有心思得意地自誇呢,只怕是情感豐富了,智慧就差了。”周天瑞不屑地說。

 “你這是說我呢?”莊佩瑤不悅地說。

 周天瑞嘿嘿一笑,不予回答。門倌突兀地進來稟報:天台鎮的堂叔來探訪。周天瑞一聽此話,急忙登上皮拖鞋就往門口跑,果然,來者正是堂叔周若賢。

 周若賢身著士林藍布衫,手提公事包,精瘦的臉上戴著副金絲鏡,頗有幾分學者的風範。寒暄幾句後,他便說是前日來上海參加會議的。會議結束,就準備返回天台鎮,順道來府上探望的。周天瑞的情緒頓時興奮起來。他隨即叫管家去準備上好的酒席,要留周若賢小住幾日。周若賢忙起身制止道:“我沒有時間住的,只是見個面就得趕回去的。”

 “多住兩天罷,也好說說話,何故如此著急呢?”周天瑞不悅地說。

 “身負重任不便久留呢。我倆且到書房去說幾句話罷。”

 叔侄倆朝書房走去。女傭把泡好的茶水送到了書房。

 “阿叔開什麼會議呢?可有能講給我聽的內容否?”

 “反正你也是不介入政治的實業家,說與你聽就如同說給泥菩薩聽。所以我就不必講了”周若賢神秘地說道。

 “阿叔不是說過:四維張,則君令行……守國之度,在飾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你該看清楚,現在是誰掌控了社會財富,平民百姓處於什麼樣的社會地位。”

 “這不是幾千年來都是這樣循環的麼,靠的就是國學來維持社會秩序的麼?”

 “這些事暫且不討論了,你往後看就是了。我今天來是向你籌一筆款子,用於天台鎮學校的校舍修造,以備擴招教員之用。”

 “你要多少?”

 “起碼要一萬銀元。”

 “我就給你二萬吧,把教師們的宿舍修得寬敞些。”

 “那我就替教師們謝你了。”

 “見外了,阿叔。我也是校董麼,該出點銀子的。”

 “我對你還是這句評語:不忘淵源,善良厚道!”

 周天瑞憨厚地笑著,叫來了周培康,讓他去拿了銀票交給周若賢。周若賢拿了銀票連飯都不肯吃便起身告辭。周天瑞力勸堂叔小住幾日,可哪裡勸留得住,他還是急匆匆地要趕回寧波。周天瑞讓培康去叫人買了後天的船票,硬是把堂叔留了下來。

 兩天後的下午,周若賢就著急地去十六鋪碼頭,周天瑞讓周培康去廚房包些點心和滷菜之類的食物,給阿叔帶著路上吃。自己親自把堂叔送到了十六鋪的碼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