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搖籃曲(第2頁)
婦人聽到聲音,放下手中的針線,來到木榻邊,欣喜地打量著他,
“小栓說你醒來過,我還有點不信,你還真是命大呢。我沒有錢請大夫,只好用土辦法,跟獵戶陳三哥要了一些獾子油,給你塗上了。”
沈約聽了臉上一紅,被單下面是赤 裸的身體。如果塗藥,必定全身塗抹,豈不是……
婦人卻神色如常,“我是個寡 婦,沒什麼可避諱的。何況生死之間,也顧不上那些所謂的綱常倫理。人活下來才是最重要……”
沈約心中一暖,拉扯被單的手也緩緩放了下來。
“我做了一些米湯,只等你醒過來,先少喝點米湯,等你好一點在吃別的補補。”
婦人轉身在屋子中央的陶鍋裡舀出來一些米湯,喂沈約喝下。然後便合衣躺到地鋪上,擁著小栓睡去。
夜裡,小栓時不時就會劇烈咳嗽,將漫長的夜晚,截成了零零散散的片段。
………
沈約的傷勢恢復得很快。
又過了三天,已經可以下地扶著牆四處走走了。
身上的燒傷和縫合的刀口,已經開始結痂,癢癢的,讓人忍不住想去抓兩把。
大火將沈約的頭髮差不多燒了個精 光,再加上滿臉的燒傷結痂,很是唬人,小栓娘便給他用竹篾編了一頂涼帽,四周圍了一圈舊衣服上剪下來的紗網料子,將他的傷遮擋起來,省得過於駭人。
沈約坐在小屋前,曬著太陽,手指不安分地在結痂的傷口上,輕輕撓動。
他的心裡,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悠閒。
“敗得太慘了。”
沈約的腦海中閃過黑袍鬼麵人鬼魅般的身影,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竟然微微發顫。
“小霜現在怎麼樣了?”
深深地無力感,讓他雙手緊緊擰在一起,手背上的血痂迸裂開來,鮮血滴答,流到了腿上。
“沈大哥,你流血了。”
小栓蒼白著臉,幾步跑了過來,由於動作過大,經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沈約連忙起身拽了點草葉,將手背上的血擦了擦,摟過小栓,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小栓胎裡帶的肺病,全靠價格不菲的湯藥來續命。
小栓娘每天忙忙碌碌,為了多賺點錢,打好幾份零工,也只勉強能吊住小栓的一口氣而已。
“斜陽巷的龍見田大夫,醫術精湛,而且是修行中人,宅心仁厚,怎麼不去求求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