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機老人孫白髮!
“剛才說到,這北涼世子習武之後,先是得湖底老魁傳授一套刀法和龜息之術。”
“而後又廣讀聽潮亭中的名家武學,不過短短月餘,武功已經大有長進。”
“再後來竟然還受了王重樓傳授一身大黃庭,從此正式向高手之路前行。”
同福客棧大廳裡,江明摺扇輕搖,舌燦蓮花,繼續講述著雪中的故事。
若是平日,早在他開書之前,客棧裡早就已經滿滿當當的坐滿了賓客。
然而今日卻有些不同,他的書已經說到將近一半,卻仍不時有客人進入。
佟湘玉心虛的看著客棧的門口,撥著算盤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發抖.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之前感受到的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了。
就在她正打算喝口濃茶定一定神的時候,從客棧門口又走進來了一個人。
那是個身材矮小的老人,滿臉的皺紋,花白的鬍子。
但是他的臉色卻十分紅潤,而且還充滿了光澤。
這又讓他看上去十分精神,也顯得年輕了不少。
最令人矚目的還是他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
彷彿這世間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這雙眼睛的洞察。
除了那雙眼睛,他身上最引人矚目的就是他的氣質。
他渾身上下似乎都充滿了一種絕對的自信。
從而令他時刻散發著一種無形的權威,讓人不由得對他生出尊敬。
“誒呦這位先生,您想要來點什麼?”
雖然這老人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但作為一名稱職的跑堂,白展堂還是迎了上去。
可這老人卻壓根沒有理他,反而徑直走向了客棧西北角的一張桌子。
那張方桌正常應該是坐四個人的,在江明說書的時候坐七八個人也是常見。
然而這個時候,那個桌子上卻只坐了一個人。
一個身高中等,身披青色斗篷的青衣人。
那個人渾身都籠罩在青色的斗篷裡,看不出身材,也看不出胖瘦。
一張臉更是青滲滲,陰森森的,彷彿戴著面具,又彷彿這就是他本來的面目。
然而這麼一張醜陋古怪的臉上,卻長著一雙非常動人的眼睛,和他的臉實在太不相襯。
這樣一來,卻又顯得這張臉更加古怪了,就好像是在死豬肉上鑲嵌了兩粒明珠。
白展堂嘆了口氣,他一見到這個人,就明白為什麼這張桌子上只坐了一個人了。
除非是個瞎子,否則只怕誰也不願意和這麼一個怪模怪樣的傢伙坐在一起。
然而那老人卻彷彿真的瞎了一般,居然就這麼大刺刺的在那青衣怪客附近坐下。
而且眼神中竟然還帶著笑,就像看見了糖果的孩子,閃爍著渴望和貪婪。
......
“姐姐,今天來的這些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客棧三樓的雅座裡,憐星看著不時從門口走進來的江湖人士,微微皺了皺眉頭。
“哦?說說你的看法。”
一旁的邀月慢慢飲了口酒,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憐星思考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
“姐姐,你看樓下的這些人,驚鴻刀耿長峰,陝北鉅富錢萬利,金翅雙刀傅鵬翼。”
“還有三省巡捕嵇子瑜和四熊幫副幫主計合璧。”
“這些人都是名震一方的江湖人物,但他們之間非但並無關聯,甚至有的還有過節。”
“按理說這些人是絕對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
“但是現在他們不但同時出現在了這裡,而且互相之間還相安無事。”
“那又如何?”
邀月又喝了口酒,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
憐星停頓了一會,才輕聲開口道。
“根據移花宮裡傳來的情報,他們之間似乎有一個共同的聯繫。”
“梅花盜?”
邀月端著酒杯,彷彿不經意的問道。
儘管邀月並未看她,但憐星還是點了點頭,繼續回答道。
“的確是梅花盜,他們或曾遭到過梅花盜洗劫,或是家中有女眷被梅花盜玷汙。”
“而聯合緝捕梅花盜的九十多家富商大族中,就有他們一份。”
“那你可知道他們是得到了誰的消息才過來的?”
邀月還是連頭都沒有抬起,從頭至尾,她的目光始終都在注視著臺下的江明。
“宮裡那邊目前還沒有查到確切的消息,不過根據線索推斷,可能是來自某個武林人物。”
邀月輕輕哼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憐星嚇了一跳,趕緊再次梳理了一下思路,這才又試探著開口道。
“根據移花宮裡傳來的情報,他們好像都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所以才會一起前來。”
“匿名信?信上寫的什麼?”
“寫的是今天將會有一名武林名宿在七俠鎮指認出誰是梅花盜。”
邀月手中的杯子忽然停住了,此時她的目光正盯著一個剛進入客棧的老人。
“憐星,你看看這個人是誰?”
聽到邀月的呼喚,憐星趕忙探出頭往樓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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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邀月的視線,當她看清了來人之後,忍不住驚呼一聲。
“百曉生?他居然真的來了!”
“他不來才奇怪呢。”
邀月的語氣又變得十分冰冷。
似乎除了江明之外,一旦說起其他事情,她的語氣就又恢復成了這副冰冷的樣子。
“姐姐的意思是,這些人出現在這裡其實和他有關?”
憐星若有所思,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
但當她想要仔細去抓住時,這些念頭又沒都了蹤影。
“百曉生可不是諸葛剛、西門柔那樣的莽夫。”
“既然他敢來,那麼肯定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江明把他傷的那麼狠,幾乎把他辛苦幾十年才積累的名聲地位一下就毀去了一半。”
“這樣刻苦銘心的仇怨,必定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所以他一旦出手,只怕絕不僅僅只是要江明聲名掃地那麼簡單。”
“看來今天,這客棧裡必定要有一場惡戰了。”
聽到邀月的話,憐星不由的開始擔憂起來。
她輕輕轉過頭,一雙美目緊緊的望著高臺上的江明。
此時的江明,還是那副意氣風發的自信模樣,正在高聲講述著雪中的故事。
看著那個風流瀟灑的身影,她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那模樣似乎是在思考,倘若事情真的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她該如何才能伸出援手。
“哼,倘若江明真的過不了今天這關,正好咱們便抓了他回移花宮說書。”
就在憐星愁眉不展的時候,邀月忽然開口了。
“姐姐?”
對於邀月的說法,憐星再次震驚了。
她甚至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邀月之所以這樣說,其實是在安慰她。
“怎麼,我只是覺得移花宮正好缺個說書的而已。”
帷帽下的邀月看不清容貌,但是隔著層層白紗,憐星似乎還是能隱隱約約的察覺到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聽到了邀月的話,憐星終於安下心來。
“姐姐說的對,大不了把他帶回移花宮便是。”
“反正我們兩個聯手,我看哪個敢攔,又有哪個能攔得住。”.
在同福客棧三樓的雅間裡,一直品茶的女帝也注意到了樓下的變化。
當百曉生走進客棧的時候,她的目光就已經從江明轉移到了百曉生身上。
她冷冷的看著百曉生一步一步慢慢走進客棧,又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張方桌。
他的步伐是那樣的從容和自信,就連路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都渾不在意。
彷彿此刻他已經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哼,怎麼沒把你給撞死!”
女帝低聲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嫌棄剛剛那個過路的人撞得不夠狠。
但她心裡明白,以百曉生的武功,只怕一匹驚馬奔過來也未必撞得死他.
她只是在為江明擔心而已。
“怎麼辦呢?”
她輕輕放下茶盞,手指不自覺的敲著桌面。
看到百曉生進門時的樣子,她的心裡已經涼了一半。
梅花盜還好說,畢竟她武功高強,要是敢來一掌拍死就行了。
可這個百曉生不一樣,他是來動嘴皮子的。
他一定已經準備了好多好多攻擊江明的辦法。
同時也準備了好多好多惡毒的話。
但是這種唇舌之間的智謀較量,一向不是她所擅長的。
到時候就算江明處於劣勢,她也沒辦法幫忙還嘴。
惱怒的她甚至想著,實在不行到時候就下去打百曉生一巴掌,乾脆讓他說不出話來。
反正只要百曉生不開口,那麼問題至少就已經解決了一半。
可是假如江明被百曉生打敗了又怎麼辦呢?要帶他回幻音坊嗎?
想到這裡,女帝又不禁嘆了口氣。
她其實是很想帶江明走的,但是她知道與其留在幻音坊,江明一定更喜歡在這裡做個說書人。
況且現在盛唐王朝局勢變幻莫測,她自己都可能朝不保夕,又怎麼能護江明周全。
想著想著,女帝忽然又笑了。
她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著嘀咕道。
“誒呀,我這都是在瞎擔心些什麼呀,江明那麼鬼機靈的一個人,百曉生哪裡是他的對手。”
一想到江明身上那些神奇的秘密,還有他之前舌戰群豪的故事。
她忽然又對江明充滿了信心,覺得這次江明一定能順利度過這個難關。
對於客棧樓上這些佳人俠客們的想法,此時的江明卻毫不知情。
他正在繼續專心的,述說著雪中的故事。
“功法加身,利刃懸腰,北涼世子即將再入江湖,攪動天下風雲。”
“弱冠之後,徐鳳年終於開始打算接掌北涼,扛起徐字王旗。”
“為實現這一目標,他必須再次入江湖,掙得一個世襲罔替的資格。”
“此番遊歷不同上次的被動逃婚,這次他要主動拼搏,蹚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
“世子二入江湖,身邊雖然沒有了馬伕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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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多了一百鳳字營軍士,青鳥、姜倪等一眾女眷,呂錢塘、舒羞等幾名護衛。”
“最重要的是,車隊裡還多了一個不修邊幅邋邋遢遢的獨臂老頭。”
“就在他白馬輕騎出北涼的同時,北涼王徐饒也遠赴京師,去求這道世襲罔替的聖旨。”
“鮮衣怒馬配雙刀,再入江湖引狂潮。”
“城上劍匣歸何處,征途風雪染白袍。”
“此番出行,徐鳳年究竟要去哪些地方?又將給這個江湖帶來怎樣的變化?”
江明收攏摺扇,提起驚堂木重重一拍。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驚堂木餘音尚在,同福客棧內的眾賓客心頭皆是一凜。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次的驚堂木響,白展堂心中生出了一種錯覺。
似乎那聲音並不是代表著結束,反而代表著另一場戰鬥的開始。
似乎是受到了氣氛的感染,此時的客棧內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充滿了哀求的聲音。
只有一部分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江湖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