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賭徒(第2頁)
南宮檮似乎並沒有催促她的意思。
自始至終,他都好像只是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所有人的選擇,抑或是把他們逼上絕路。
“真的,不說出來嗎?”
楚悽然閉了閉眼,只感覺嗓子像是被一隻火辣辣的大手攥住,半晌都發不出聲音來。
半晌,她慢慢睜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可以替他死,但我不能讓天下修士替他死。”
密室裡靜謐了一瞬。
身後窮奇惋惜地嘆了口氣:“......真沒意思,那樣就最沒有意思了。”
“天道告訴了你們那麼多事情......真的......很沒意思。是吧,老朋友?”
南宮檮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看著楚悽然。
幾秒後他掌心驀然發力,被卡著脖子吊起來的溫槐陡然悶哼一聲,喉間噴出一口鮮血來。
緊接著,他唇中齒中,連帶著七竅,都漸漸滲出血色。
連掙扎,都掙扎不得了。
見溫槐氣息奄奄下去,南宮檮順手一拋,將青年的身體丟到了楚悽然那邊。人類之軀與石面相撞發出悶悶的聲響,拖著血跡滑落到藥聖的眼前。
楚悽然幾乎是倉皇地撲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微弱,但還尚存。
“對不起.....”她聲音微弱,其中是他從未聽過的,飽含痛苦與自責的絕望,“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對不起......”
溫槐胸膛起伏著咳嗽了幾下,濺出點點血絲來,那隻沒觸碰血的乾淨的手勉力推著楚悽然,似乎是讓她不要過來。
旋即,他很努力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嘴,衝楚悽然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還沒等楚悽然弄清楚他是什麼意思,身後的南宮檮,忽然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咳嗽。
就好像,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嗆到了似的。
她似乎陡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驚愕之間抬頭看去時,只見南宮檮手臂纏繞的繃帶之下,赫然攀爬上幽綠色的毒素,如同附在骨頭上的藤蔓與吸血的草嗎,轉瞬間就從他手腕處一路攀援而上,與昔日巫蠱族慣會下的蠱種有異曲同工之妙。
隔著繃帶都能看清的幽綠毒素,可想而知究竟有多兇猛。
那是,藥宗的毒。
“咦?”
南宮檮將手臂翻轉過來,仔仔細細檢查著那攀援而上的猛毒,語氣裡竟然還存著半絲欣賞:“楚悽然,你的好弟子竟然還存著這麼一手......是剛剛噴血的時候下的毒?”
溫槐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裡都帶著鐵鏽味,眼裡卻是賭徒孤注一擲後勝利的光芒。
他自知自己打不過南宮檮的。
能讓四方大能齊聚於此的巫蠱族,又怎麼能被他這個小輩所撼動。
溫槐是藥宗的弟子,是藥聖的親傳弟子。用毒製藥,是他最大的長項,身邊也常常帶著保命的底牌。
早在戰鬥開始之前,他就將含著猛毒的蠟丸藏入口中。
剛剛南宮檮掐住他脖頸發力之時,他以齒咬破滿是毒液的蠟丸,將毒素含著自己噴出的血一併淋到了南宮檮身上。
這猛毒是溫槐珍藏的保命物什,對上普通修士便能在一刻之內要人性命。可對上南宮檮這種老怪物,也只能堪堪廢他一條胳膊。
不過沒關係,這足以為戰局爭取到翻轉的關鍵時刻。
正當南宮檮翻轉手臂查看的那一刻,溫槐與楚悽然同時聽見了耳旁忽然響起了清亮的女聲。
羋渡的聲音陡然間自耳側炸開,乾淨利落,毫不遲疑:“小白!就是此刻!”
話音未落,密室中驟然席捲起凜冽狂風,氣氛霎那間鉅變。
溫槐袖中一道白色閃電飛出,身軀見風而生,只短短几秒就化為了龐大而熟悉的妖族白龍,尾巴一甩之間就將在場修士盡數掃落伏到地上,龍嘯聲自此間封印之中炸裂開來,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