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第3頁)

 “我是來請辭的。”江寒衣道。

 沈鴆九沒動，夏侯明本來準備關門就走的，這刻也不動了。

 “理由？”沈大人提起的筆終又放下了，他抬起頭，正視江寒衣，“你晉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嫌總旗不夠，覺得你功勞很大，想升成什麼，百戶？”

 夏侯明進來，拉江寒衣，“我帶你去碼頭轉轉，今天胡人開市了，我們出去轉轉。”

 “不必，我準備離開南京城了。”

 江寒衣很冷靜，拉開夏侯明的手，“沈大人，夏侯千戶，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我也不是在邀功，我知道我升遷速度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錦衣衛們，這些榮譽本來也不應該屬於我。

 沈大人，你半是要挾半是哄騙的讓我加入錦衣衛，我很感激你，公門不易，人人都不易，你們這樣照拂我，我很感激。但我志不在此，再強留也沒意思，不如就將這次功勞記在沈大人自己身上吧。”

 如在蘇州那次一般，江寒衣除下屬於她小旗的圓領甲冑，放下佩刀，“山水有相逢，我在這裡祝福沈大人和夏侯千戶前程似錦，再會。” 解衣就要走。

 “沈兒，你看她，”夏侯明跺腳，追上去，“別衝動，江兒，你不是一直很想穿我們身上的飛魚服嗎，再進一步，你當上百戶就有聖上御賜的飛魚服了，江兒，就一步，真的只有一步之遙了。”

 “然後呢？”

 夏侯明被她問楞住了，“什麼然後？”

 江寒衣駐足，“百戶之後呢？然後是千戶，然後就是鎮撫使了？什麼一步之遙，多少人倒在這一步之遙裡，這不是學醫術做研究，多讀書多看病人就能實現的。這些榮耀都是屍山血海換來的，我也算知道了，你們錦衣衛的衣服為什麼這麼浮誇，都是血染的風采。”

 “你既然知道，還在和誰置氣？”沈鴆九站在那處，他昨日回來就沒有休息，膚色本就白，這會兒站在光下，白皙見透骨了。

 江寒衣驀然一笑，“沈大人，真以為人人都似你們，將這功名利祿看得這般重？好了，此一別後，山迢水遠，想必我們也不會相逢了，亦不必說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