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月 作品

chapter66.逆光·逆流(六)

 “……go……keigo……”掙扎一下才成功睜開眼睛,被忍足半抱著坐起來時還有些精神恍惚。他靠在戀人身上,對餵過來的食物使勁皺著眉頭。“還沒刷牙……”忍足將盛了早餐的托盤放在一邊,抱起他嘿嘿一笑,然後就感覺自己的嘴唇被強行攻擊了。對於清潔一向非常介意的跡部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喂……還沒……唔……”緊閉的牙關被撬開,忍足的吻法令他反抗不了,就算想用咬的作為警告也以失敗而告終了。

 “嗯,”好像還意猶未盡的語氣?“我覺得我比牙刷好使多了,你覺得呢?”分不清是差點窒息還是差點又再度睡過去,跡部看到那張賊兮兮的臉一巴掌按上去佯怒道:“大早上的亂髮什麼情啊!豬頭!”忍足拉住他的手笑得毫無節制,兩個人就在床上打鬧起來,完全無所事事地就像兩隻小動物嬉戲一般。聽著忍足的微快的心跳聲,跡部忽然安靜下來。

 他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對於自己的這一點,無論是忍足手冢,還是母親一樣的roy全部都很清楚;除此之外,他還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為什麼而被父母拋棄的事雖然已經不再令他耿耿於懷,但正是因為那樣的童年,他才能成為現在的跡部景吾。過早的現實化令他提前懂得不管是想要擁有的,還是想要保護的,只有令自己不斷地強大,才能實現那一切。所以即使知道這個人會反對,會不顧一切地反對,他也要實現自己的野心。

 ──其實很累,有點兒累了。回到莊園的時候,就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也許正因為惦記著大阪和公司的事,知道暫時可以避開那些,所以才會如此。他不想放棄也不會放棄那些即使自己也不喜歡的東西,卻又很想留住這一刻的安逸和滿足。

 “果然,兄弟和戀人還是不一樣的啊。”忍足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他的頭髮,聽到他的感嘆,輕笑起來:“怎麼了?想讓tezuka過來麼?”跡部挑起眉向上看他:“本大爺說的是像這樣和他相處!你確定我躺在他身上你也不會有意見?”忍足換了副嚴肅的表情摸摸下巴道:“要真是那樣的話我應該也不至於會大動肝火吧。”

 “哼嗯?是嗎?”

 忍足一笑,又把他抱緊:“但果然還是不要。”

 “哼。算你回答得聰明!”戀人從背後的擁抱是對跡部最為受用的,兩人心臟跳動的方位都一樣,就像能讓人安心的旋律。而且好像兩個人只要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能感到滿足。不過兄弟就不一樣了,雖然可以為彼此豁出性命,但那只是超越友情的像親人一樣的羈絆,所以不會干涉對方太多。然而戀人,卻是要以彼此作為永遠衡量的法則。對方不認同的事最好不要做,對方不願意的事原則上就是不能勉強,凡事應該先商量爾後再做決定……大概應該是這樣的吧。

 那麼說來的話,作為他的戀人的忍足,好像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憐──跡部握住他的手翻了個身抱住他:“總覺得你,還真是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啊。”

 “嗯?為什麼?”忍足很莫名其妙地問。

 “本大爺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笨。自己去想吧!”告訴他的話,只會助長他的氣焰吧,跡部才不願意。

 那一年無名河畔,幾人都還是少不更事的少年,遇見他,不過心血來潮幫他打了一架而已,沒想到之後立場就完全顛倒過來。忍足的交際手腕就連跡部也甘拜下風,那之後被稱為i3的他們三人,當年真是出盡了風頭。聰明的不會和他們作對,不聰明的不敢第二次與他們作對,要說起來,那時候反倒比現在還要囂張上一百倍吧。哪像現在,顧忌這顧忌那,連三個人的關係都要隱藏。在那個小小的貧民窟裡,就算是苦中作樂,也沒有覺得像現在這麼疲憊過。如果可以的話,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和這個人發生任何不愉快了。

 在俄羅斯的那一次就已經夠了,對於從來不會主動去找別人的跡部,是忍足讓他一次就明白了:找人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場心理戰爭。忍足總能找得到他,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但是若忍足不想被他所找到,跡部景吾永遠都找不到他。他們三人中,也只有忍足的行動是不可預計的。用那麼多年來證實的這一點,自然讓跡部非常不甘心,可他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如此桀驁不馴的自己,唯獨對忍足著迷執著。無論如何,即使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也不曾迷惘過,只有這個人的存在,是不能以“沒了就沒了”的心態一笑而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