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飛羽 作品

第46章

 “這……”沈淵遲疑,思量片刻才緩緩道, “我並不懂朝政, 見識淺陋,只知士族大多把握用人選官之途。尋常人若想讀書、入仕, 皆須投身士族,若有忤逆, 便有欲加之罪, 萬劫不復。梁國選士皆看出身門第,庶族寒門是難有出頭之日的。”

 段曦寧疑惑:“憑他們那些人,當真能把握得如此牢固, 讓人再無出頭之路?”

 沈淵解釋道:“士族經營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如根系穩固的大樹, 盤根錯節,難以撼動。”

 見她聽得認真,沈淵難得話多了起來,滔滔不絕地講述梁國的士族如何經營,如何興盛,如何蔑視皇權不可一世。

 這些話雖因困於深宮有些見識有失偏頗,卻條分縷析,令人聽完心中明朗。

 段曦寧叫他來之前原本還想過如何套話,這下看他自己一股腦兒地往外倒,乾脆老神在在地坐著,像是在酒樓聽書一般,一邊喝茶一邊聽他說,中途怕他口渴還大方地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兩盞茶的工夫過後,他終於滔滔不絕地講完了,她也喝飽了,這才問:“你覺得大桓的士族與梁國的士族,有何分別?”

 沈淵聞言不由地一愣,有些茫然不解:“大桓也有士族嗎?”

 以這位陛下的作風,他覺得,若是有士族敢做與她“天下與共,御床同登”的美夢,她定會讓對方悔生為人。

 看他這發懵的模樣,段曦寧忍俊不禁,往前微微傾身,手肘撐在茶桌上,盯著他問:“沈公子可是忘了,大江南北都屬前朝,同根同源,南邊兒有的毛病,北邊兒如何會沒有?”

 沈淵被她這笑容晃了神,尋常所見她的笑容大多夾雜著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少如這般是真的發自內心,像是晨曦初現,令人見之難忘。

 段曦寧見他呆愣,毫不客氣地抬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說話。”

 沈淵回過神來,摸了摸腦門,道:“我曾聽聞,前朝大亂時,亂軍便已天街踏盡公卿骨。一些士族南渡之後得以保全,才有如今南朝士族之盛。而大桓的士族只怕已是氣數將盡,苟延殘喘,不可與南方士族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