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家人

 惠帝下葬之後，剩下的就是準備準備扶持昌邑王在年末登基。　　這段時間，殷蛟也沒閒下來，他一面跟著攝政王處理政務，一面有思索漢軍府的事情，算得上忙碌。　　這一日，父子二人正在宣室內討論年計之事。　　“這倒是一個好機會。”殷蛟拍著竹簡，說道：“年終上計，各地郡守都得入關述職。誰來誰沒來，可以一目瞭然的看出來誰心懷二意。”　　“若是有人來了，仍然心懷二意呢？”攝政王靠著憑几。　　殷蛟攤攤手，“那也無妨，我們現在要的就是地方不鬧事，至於他們是否真的心悅誠服，誰能說得準。”　　攝政王一笑，正準備說什麼時，一名士兵通傳，衛尉義棣請見。　　由於攝政王不相信未央宮的寺人宮婢，因此入主這裡之後，直接下令將這裡的所有寺人宮婢全部遣散。少部分，服侍皇帝皇后太后的，以及知道一些隱秘事的，已經全部為惠帝殉葬。　　可以說，現在的未央宮已經變成一座臨時軍營。　　當然，等臨淄王宮的寺人宮婢抵達長安，這裡會再度充實曾經服侍攝政王的老人。　　那個時候，士兵也就不用幹著寺人的活，而是該回到安排的崗位上去了。　　“讓他進來。”　　“是。”　　不久後，義棣抵達，帶來一個消息。　　王后、諸王子、妃嬪，以及原臨淄國的臣撩家眷，另外還包括郯、魯二王等人已經抵達長安，正準備入城。　　“好啊，蛟兒，你去迎接你母后吧。”攝政王吩咐。　　他早先就知道王后等人入關的消息，只是沒說。　　現在既然已經抵達長安，那也該派人去迎接了。　　這個人，自然得是殷蛟。　　啊？　　我嗎？　　儘管心裡有些不情願，但殷蛟還是拱手答應。　　此前，攝政王就和他說過，等長安這邊穩定下來，就該接他的母后和兄弟們過來了。　　當然，還有原臨淄國的那一批班底。　　可問題是，殷蛟和那些親人真不熟悉啊。　　他現在能和攝政王相處的不錯，還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以及共同出生入死的經歷。　　可馬上要面對的親人，那是一丁點都不認識啊。　　但沒辦法，他得硬著頭皮去。　　城門口，數量龐大的車隊已經停止前進。　　靠前的位置是攝政王家眷，後方依次是造反出征將軍們的家眷，再是留守臨淄國的臣撩及家眷。　　至於郯、魯二王，已經先一步入城拜見攝政王。　　殷蛟抵達之後，自然該先拜見自己的母后。　　曾經的臨淄王后，現在的攝政王后，或者說秦王后商氏。　　隨著殷蛟走到馬車前站立，他微微躬身拱手。　　“孩兒拜見母后，問母后安。”　　聲音落下，幕簾立刻被掀開。一名模樣秀麗端莊的婦人出現，她看著地上站著的素衣少年，眼眶泛著淚光。　　“吾兒！”　　沒人知道殷蛟在商氏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殷蛟生命遭遇危險，需要一命換一命，商氏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會為兒子換命。　　因為，這可是她唯一長大的兒子！　　經歷過失去親生兒子痛苦的商氏，對殷蛟灌注了所有的心血。　　當年殷蛟前往長安伴讀儲君，商氏氣的數月不搭理臨淄王。後來聽說殷蛟被儲君砸的神志不清，她更是夜夜失眠。　　再到後來，她又聽說兒子跟著丈夫一起造反，直接令她當場暈厥。　　好幾次，她都想派人把殷蛟給抓回去。但是，都被國相商誼攔下。　　如今，她終於再度見到了兒子。　　宣室。　　“長高了，長大了……”商氏摸著兒子的臉龐，不顧儀態，淚眼婆娑的看著兒子。　　殷蛟有些無奈，返回宣室的路上，這位母后就拉著他噓寒問暖，更是大哭一場。好不容易穩住她情緒，結果現在又哭了。　　儘管他對這位母后暫時還親近不起來，但是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關懷。　　“母后，還有人在這裡呢。”殷蛟低聲提醒。　　殿內可不僅僅只有攝政王和殷蛟，還有攝政王的嬪妃、其他兒子，以及從臨淄國帶來的寺人宮婢。　　聞言，商氏輕輕擦拭淚水，而後正坐身體，從始至終都沒看攝政王一眼。　　嗯，從進宣室開始就沒搭理過攝政王。　　一旁的攝政王輕咳一聲，正妻自打見面開始就沒和自己打過招呼，這讓他臉上頗為尷尬。　　商氏撇丈夫一言，陰陽怪氣道：“這位難道就是威震天下，匡扶社稷的攝政王殿下麼，真是失禮了。”　　聞言，攝政王呵呵一笑。　　“夫人一路西來，舟車勞頓，情有可原，不算失禮，不算失禮。”　　“哼！”商氏冷哼一聲，絲毫沒有就著臺階下的意思。　　一旁的殷蛟微微驚訝，沒想到這位母后居然把攝政王吃的很死呢，居然放肆到這種地步。　　這隻能說，如此情況，非夫妻倆人關係親密做不到。　　要知道，現在的攝政王除卻沒有皇帝的名號，基本上就是實質上的皇帝。　　在這種情況下，商氏居然還不給攝政王面子，只有夫妻感情甚篤一種可能。　　否則換成其他可能，商氏怎麼也得給攝政王幾分面子才是。　　據殷蛟所知，攝政王能有今日的成就，儘管商氏一族也有幫襯一二，但絕對算不上不可或缺。　　因此，從利益角度來說，商氏沒有理由如此放肆。　　如此一來，能讓商氏在攝政王面前如此放鬆，乃至於不給攝政王面子，只有一種可能。　　這倆人很親密。　　緊跟著，殷蛟便看見攝政王微微斜著身子，低聲求饒，“夫人，有什麼話，我們一家人以後慢慢說。這下面還有別人呢，你給為夫留點面子呀。”　　別人？　　殷蛟目光掃過下面的一群人，沒有說話。　　商氏咬牙切齒的低聲回應他，“你讓我兒跟著你打仗這筆賬，我以後慢慢同你算清楚！”　　果然，夫人是在氣自己留著兒子一起打仗這件事情。　　說起這件事情，他不僅不心虛，反而十分得意。　　“夫人，蛟兒可好了，你不知道……”說到這裡，他輕咳一聲，“我晚上與你慢慢分說。”　　見夫人暫時氣消，攝政王臉上總算恢復一絲笑意。　　倒是殷蛟臉色古怪，他是真沒想到那個老謀深算的攝政王在商氏面前居然會有如此反差。　　現在，他忽然有點好奇這倆人年輕時候的過往。　　一般來說，似攝政王這等頂級尊貴出身的人物，對待正妻最多也就是相敬如賓才是。似如今這般唯唯諾諾，不能說沒有，只能說非常少見。　　商氏絕不可能是憑著容貌治得攝政王服服帖帖，要知道，攝政王從前是諸侯王，要什麼貌美的女人沒有？　　再加上攝政王展現出來的心智算計，是個人都知道對方不是沉迷美色的人物。　　如此一來，這倆人年輕那會兒必然有什麼經歷。　　否則，攝政王不至於如此放縱商氏不給自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