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老將出馬

 之後，慎樊頤又說出一些關於軍事上的要求，無非就是糧草供給，兵馬數量，武器裝備等等。
　　對這些，皇帝全都答應。　　但，當慎樊頤提起，命襄陵侯符參作為自己佐將出徵時，卻被皇帝拒絕。　　所謂佐將並非實質軍職，而是一種類似軍師的職務。其主要任務就是幫助主將參贊軍務，查缺補漏。　　慎樊頤不明白皇帝為何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當即說道：“符參之人，老臣昔日考較其才，可為一員良將。他日若能歷戰而出，必可為陛下將十萬軍。”　　皇帝臉色黑下去幾分，“老將軍可知，符參昔年曾侍臨淄王左右之事。當年，臨淄王就國之時，符參曾有意隨其同往齊地。然，高皇帝追念符長公之功，不忍符參離京，這才使其未往臨淄。”　　這樁舊事不算什麼隱秘之事，但因為涉及的人少，時間久，又為皇帝忌諱，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慎樊頤也不瞭解箇中內情，今日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勸解皇帝，“陛下，這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不提太后尚在，僅是長安侯如今下落不明，符參恐怕都不會因舊懷私，乃至於與反賊相勾結。何況，符參家眷皆在長安，他又怎會因舊日之情，棄家人於不顧？”　　他明白，皇帝是擔心符參顧念舊情，一旦上戰場會投靠臨淄王。　　但這個時候，應該拿出一切可用的人手先破敵再說啊。　　拿他自己來說吧，在此之前，符氏可是一度壓制慎氏，但在大是大非之上，他還是不吝提拔符氏。　　聞言，皇帝麵皮有些熱。　　他為什麼要讓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一直佔著‘鎮國大將軍’的軍職不放？　　並不是他真的顧念老臣，純粹是為了制衡符亞戊。　　符氏和慎氏都是外戚，但只要符太后一日在宮中，慎皇后就始終被壓制。　　在這種情況下，朝堂上就決不能也讓符氏佔據上風。　　因此，哪怕慎樊頤重病乞骸骨，他也藉口對方是高皇帝留給自己的老臣，一直讓對方擔任鎮國大將軍，始終壓制著符亞戊。　　同時，因為慎樊頤無法處理軍務，他可以順理成章的整合一部分兵馬，保證符氏不能在軍中一手遮天。　　此外，他也採取過一些辦法打壓符、慎二門後代子弟，儘量削弱他們的影響力。　　當然，明面上他依舊重用符亞戊，給人營造出一種符氏始終壓制慎氏的感覺。　　這些年下來，效果一直很不錯。慎氏和符氏基本上少有來往，互相疏離。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符太后壓制慎皇后也就罷了，畢竟符太后先天條件更好。　　可符亞戊軍職不如慎樊頤，卻也壓制著慎樊頤，這就讓慎氏很不舒服了。　　當然，他們也挺無奈，誰讓符亞戊身體健康能跑能跳，而慎樊頤重病纏身呢。　　在這種壓制之下，慎氏和符氏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私底下，慎氏對符氏一直看不過眼。　　沒想到，在這種關頭，慎樊頤居然會不吝提拔符氏子弟。　　“老將軍真的要符參隨軍出征？”　　慎樊頤點頭，“太尉與長安侯出征後，長安勳貴徹侯子弟之中，符參當屬第一。”　　皇帝面色一苦，說到底還是之前長安侯和太尉帶走太多能打的青年將軍，這才導致眼下軍中可堪大用之將變得稀少。　　將十萬軍者固然是鳳毛麟角十分罕見，可將萬軍者也不是阿貓阿狗，隨處可見。　　非萬里挑一之才，不足以將萬軍之職。　　見慎樊頤堅持，皇帝點頭答應。　　“也罷，朕答應你。”　　“多謝陛下。”慎樊頤微微拱手。　　其實他也不怎麼喜歡符氏，畢竟符亞戊軍職不如自己，但自己卻因為身體緣故，只能看著對方在軍中地位日益尊崇，令他心裡非常膈應。　　但在這個時候，他必須要用一切可用之人，擊潰叛軍。　　否則，萬一叛軍殺入長安，慎氏一門俱休。如此一來，再談那些蠅營狗苟之事，豈非不分輕重？　　不久後，皇帝離開，慎去疾走進來。　　得知一切順利，慎去疾非常高興。可當他聽說老父親準備用符參時，他有些不高興。　　“父親何必提拔符氏之人。”　　對兒子的愚蠢，慎樊頤心裡早有準備，放在從前，他懶得解釋，但現在他得教育兒子。　　“此番符亞戊兵敗，便是還活著，最後僥倖回到長安，他也會被陛下冷落。自此之後，符氏一門不說敗落，但昔日之盛，必將不復。　　如若老夫能為陛下擊潰叛軍，則皇后於宮中無憂，皇太子儲君地位無憂。而你們兄弟，多少可以受益一二。　　將來，皇太子即位，慎氏便可興盛起來。　　此番符亞戊兵敗在前，賊軍迫近關中，殷室社稷岌岌可危。老夫此時提拔符氏子弟，太后那邊，多少得念著一絲情分。　　如此一來，符氏往後，當不至於如何為難你們兄弟。而太后在宮中，也不會為難皇后。　　自古以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老夫，這是給你們兄弟結一份善緣。”　　慎去疾不理解，嘟囔道：“父親若能擊潰反賊，皇太子地位必將固若金湯。他日皇太子即位，符氏得巴結我家才對，父親何須主動結善緣。”　　慎樊頤沒好氣的罵道：“因為你們蠢，而符參比你們聰慧。他日符氏若崛起，必從符參始。”　　如果這幾個兒子有一個是聰明的，他不至於做這些事情。　　但是沒有！　　就算如同慎去疾說的那樣，皇太子成功登基，慎氏成為第一外戚，可那樣慎氏就無憂無慮了？　　別做夢了！　　曾經符氏還不是第一外戚麼，可符氏子弟還不是被皇帝打壓。　　符參是因為私人緣故，那符伯冶和符仲豫呢？　　還是因為私人緣故？　　當然不是！　　慎樊頤甚至可以想到，將來皇太子登基，必然忌憚慎氏一家獨大，短時間內為穩定朝廷不會做什麼，可時間一久，必然會打壓慎氏。　　而自己這幾個兒子都是愚蠢之輩，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昏招呢。　　他和符氏結一份善緣，同樣也是為將來做準備。　　從個人角度而言，他很看好符參。將來符氏崛起，必從此人開始。　　等到未來的某一天，慎氏被皇帝打壓，他不求符氏出手相救，只要對方念著今日的提拔之情，不主動設計慎氏，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只可惜，這個蠢兒子不明白。　　慘遭老父親痛罵的慎去疾嘴上不敢辯駁，但心裡卻仍舊不以為意。　　慎樊頤懶得猜測這個笨兒子的心裡想法，只是說道：“你親自去一趟襄陵侯府，告知符參做好準備。記住，不要盛氣凌人。”　　聞言，縱使慎去疾心裡不大願意，但卻不敢違背老父親意思，當即點頭答應。　　符氏？　　哼！　　等將來慎氏成為第一外戚，看你們符氏子弟還敢不敢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