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敵軍戰略撤退
首先必須要清楚的一點是,一直以來走水路運糧的軍隊一直都是從陳留國出來的。
符亞戊為守住彭城,並沒有分兵來回運糧。也可以說,符亞戊此前在陳留國有留下一部分軍隊。 雖然軍隊只有兩三萬,但就地徵民夫幫忙走水路運糧是沒問題的。 可是,經過與臨淄軍的多次戰爭,陳留國那邊的運輸軍隊已經所剩不多。 因此,從陳留國那邊過來的運輸軍隊基本上不具備什麼威脅。 除非田穰是個白痴,連一群臨時強徵的民夫都打不過,那就另當別論了。 很顯然,田穰不是個白痴。 因此,他們眼下只需要做兩件事。 其一是,只要發現北邊有軍隊押運糧草過來,便立即派遣舟師在水上給截斷。 其二是,時刻盯著竹邑方向可能會衝出來的敵軍。 儘管他們已經略微佔據優勢,但因為睢水和此前的雍水、獲水並不流通,因此臨淄軍的大船根本無法開過來。 所以,他們只能就地徵民夫造竹筏。 原本殷蛟覺得這樣的話,臨淄的舟師戰力或許會大大減弱。 但沒想到的是,朝廷那邊更弱。 敵軍弱的原因有兩個。 首先一點就是對方此前在沛縣那邊的戰場,消耗了半數以上的大型戰船。這直接導致後來出現在睢水的敵軍戰船也都是一些小船。 如此,雙方的差距便不算太大。 然後就是舟師的戰鬥力了。 臨淄軍的舟師兵都是從近海的漁民子弟中吸納而來,水下功夫相當厲害。 不論是潛游鑿船底還是在船上鏖戰,都要比朝廷的運糧軍隊更強。 如此一來,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更別說,經過多次消耗,眼下從陳留國那邊過來的運糧軍隊,其實有一部分還是民夫臨時充當的。 這如何能打的過。 幾日下來,田穰一粒糧食也沒有給對方運抵竹邑。 便在此時,竹邑那邊的朝廷軍居然冒險主動進攻相縣,這可給殷蛟看呆住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睢水已經是他們最後的糧道,如果再被截斷,那等待彭城的就是孤立無援。 這個時候,對方選擇搏一搏,倒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田穰顯然不給對方機會。 得知朝廷軍從竹邑出發向相縣而來,田穰直接下令棄城,全部後撤。 田穰想的很簡單,我能拖的起,你拖的起嗎? 臨淄軍的糧草可以直接從蕭縣轉運而來,距離非常近。 但從竹邑殺過來的朝廷軍呢? 他們得從彭城不斷運輸囤積的糧草,費時費力的同時又在消耗彭城的糧草。 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當然,從竹邑而來的朝廷軍也可以搶平民的糧食。 可那樣一來,不說平民會因此恨上朝廷軍,單單就是竹邑、相縣這兩座小城的糧草又哪裡夠軍隊人吃馬嚼的。 因此這一條路,根本行不通。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股從竹邑殺來的朝廷軍不僅不在乎這些,反而真的選擇佔領相縣。 並且,在臨淄軍阻擊從睢水運送糧草的朝廷軍隊時,對方居然還敢派遣兵馬支援。 這可給田穰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符亞戊這老小子有什麼陰謀,結果等了兩天發現是自己想多了,而後果斷再度襲擊竹邑,將那股殺到相縣的朝廷軍給困住了。 之後的三天時間,相縣的朝廷軍變成‘困獸’,遭到田穰一點點的消磨,最後被吃的乾乾淨淨。 這股兵馬還不少,足足有一萬兩千多人。 其統率軍隊的偏將也在戰場被斬首。 至於叫什麼名字,殷蛟沒怎麼關注。 就在這支軍隊被幹掉後不久,身在彭城的符亞戊也得知了消息。 對此,符亞戊像是老了好幾歲。 因為他很清楚,睢水已經不可能再奪回來了。 不僅是因為臨淄軍已經在竹邑一帶站穩腳跟,且舟師控制了這一段的睢水。 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經過這段時間的水戰,陳留國那邊還有戰力的舟師已經所剩不多。 甚至於,就算陳留國那邊還在派遣運糧軍隊南下,那也不過是陳留國臨時徵來的兵。 臨時的兵,哪有什麼戰力。 如果他還想繼續固守彭城,那就只能選擇陸路運輸糧草。 可這是不可能的。 此前,因為睢水、獲水、沛縣等水陸要地,基本上都被臨淄軍佔據。 而要走陸路,只能選擇睢水和渦水中間的平原地帶。 可問題是,運糧軍隊就算能在平原地帶避開臨淄軍,一路南下,最後還是得跨過睢水。 而最近的渡河地點靠近竹邑,不選擇竹邑,那就只能往南靠近淮水再東轉,最後再北上跨過睢水注入泗水那一段,最後送進彭城。 但這個距離,是直接從竹邑轉運的幾倍不止。 根本行不通。 此外,接二連三的兵馬損失令符亞戊意識到固守彭城的意義已經不大。 因為臨淄軍擺明不正面強攻彭城,就是打糧道,這守彭城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他派遣軍隊救援糧道,又會中了臨淄軍的計。 即,不斷被對方埋伏放血。 說一千道一萬,不是他打不過臨淄軍,而是臨淄王太狡詐。 突然造反不說,還佔據著地形優勢。 此前打楚賊時,朝廷軍在北擊南,沒有後顧之憂。 現在是臨淄軍在北擊南,不斷阻擊支援彭城的糧草,企圖困死彭城。 一念至此,符亞戊命人召集眾將,商議撤出彭城。 繼續留下來,只會被臨淄軍活活困死。 樹挪死,人挪活。 他得改變戰略了。 天授二十一年三月初,符亞戊指揮大軍開始撤離彭城。 在臨淄王打出‘斷草斷糧,困死彭城’的戰略牌成功後,輪到符亞戊應對出牌了。 綜合多方考慮之後,符亞戊選擇撤軍。 儘管他不想放棄彭城,可沒辦法,繼續留下來就是死路一條,不撤不行。 不得不說,儘管是撤軍,符亞戊安排的也是井然有序。 臨淄軍這邊在得知符亞戊撤軍後的消息後,義棣立即率軍南下攻打彭城。 彭城打得很順利,畢竟符亞戊走的很乾脆,沒有留下一兵一卒。 一日功夫,彭城就被義棣拿下。 但是這個時候,符亞戊已經率軍打下竹邑,逼迫田穰後撤。 在竹邑渡河後,符亞戊沒有選擇走水路,而是繼續向西北進發,直到抵達渦水,並且在城父渡河離開。 而這個時候,田穰和殷蛟才率領兵馬抵達渦水東岸。 看著朝廷軍的旗幟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田穰無奈一嘆。 符亞戊還是很強,哪怕是被迫撤離,可一路上硬是沒露出半點破綻。 反而是他們這邊因為心急阻攔對方行軍,倒是被打得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