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亂之始

 男子名叫‘魚仲子’。
　　是真名還是假名，對魚仲子來說不重要，這只是他用來給別人對自己的稱呼。　　“雖然不知道主上為何會突然下達命令，但我不需要知道。眼下唯一需要確認的就是少主在不在彭城，在不在你說的那個位置。”　　他一雙目光緊盯蔡褚嬰。　　他這麼一看，蔡褚嬰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好像被猛虎盯上一般。　　“我的人已盡全力暗查，彭城所有的地方都沒有問題，只有那個地方查不清楚是什麼人。”　　他咽咽口水，不敢與魚仲子對視，只是默默低頭。　　其實他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將彭城的所有地方都暗查了一遍，是不是真的沒有遺漏之處。　　但他可以確定，他能做的，基本上已做到極致。　　如果魚仲子還不滿意，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見蔡褚嬰不似撒謊，魚仲子目光漸漸緩和。　　“放心，你忠心做事，主上那邊會一直記得。”　　蔡褚嬰點點頭，還是不說話。　　魚仲子不明白為何主上要他三天之內救人，難道是有什麼計劃？　　如果能確定少主位置，他可以隨時動手，但是眼下他無法確認，因此很是遲疑。　　萬一少主不在彭城，那他們的暴露，將會對少主或是主上造成不小的危害。　　就在倆人遲疑時，蔡褚嬰忽然提議道：“我在那邊還有幾個人，要不我們先試探一二？”　　“若是因此暴露怎麼辦？”魚仲子反問。　　蔡褚嬰深吸口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何況主上還讓我們三天內救人，這馬上就要到時間，我們若是沒有行動，主上那邊要如何交代？”　　魚仲子默然，他也知道這一點。　　便在此時，又一名男子敲門。得到魚仲子同意後，對方快速走來，將一封密信交給魚仲子。　　魚仲子看完後，當即道：“今晚行動！”　　“是。”那男子轉身下去傳達命令。　　蔡褚嬰一臉不解，連忙問：“尚未確定少主位置，你真的要貿然行事嗎？”　　魚仲子道：“主上來信，讓彭城立刻亂起來。至於少主，我們無需擔心。少主的性命，朝廷現在的重視程度，不比我們差。　　不過，既然我們有選擇，那就試試看吧。”　　聞言，蔡褚嬰思索片刻，點頭答應。　　“我這就去安排。”　　事已至此，他們別無選擇。　　臨淄。　　此時已是深夜，臨淄王好容易將想念兒子的王后哄睡，孤身一人行走在王宮之中，不知不覺便來到前殿。他手撫憑欄，眺望星河，整個人顯得很是孤寂。　　不多時，商誼踱步而來。　　“大王，楚王那邊五日之內必敗，現在就看景芮和將軍潺能不能得手。若是楚王這一招得以成功，他或許能化險為夷。若是不能，只怕前功盡棄。”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有些寒冷，一陣風吹來，臨淄王下意識繃緊身體。　　“僅陳留一邊還不足夠，若彭城再有動靜，符亞戊必定心生疑竇，眼下決戰在即，他分身乏術，絕不願輕易放過打敗楚王的大好機會。但，陳留和彭城，他無法做到不聞不問。或許，楚王尚有一線生機。”　　商誼知道一些事情，對這件事情沒有看法，只是嘆道：“自符亞戊出兵以來，太子便徹底失去蹤跡。若是此番我們的人在彭城行動，而太子又恰好在彭城，這會不會牽連太子？”　　臨淄王捏緊拳頭，眸光閃爍。　　“彭城暗子早先傳來消息，他們並未在符亞戊的大軍之中得到蛟兒消息。或許，蛟兒真的在彭城。又或許，蛟兒被符亞戊給暗中帶去了前線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臨淄王喃喃道：“當然，那些暗子並未真的見過蛟兒，或許他們也不能確定誰是蛟兒，自然也就不知道蛟兒在哪兒。　　符亞戊這個老賊，警惕非常，他也有可能時時刻刻將蛟兒控制在身邊……”　　“大王！”商誼大喝。　　臨淄王恍然回神，思及方才的手足無措，不禁微微闔目。　　“老賊，老賊！”　　沒人比他更恨符亞戊這個老賊。　　商誼沉聲道：“大王，魚仲子曾見過田奉，我們安排在彭城牢獄的暗子也曾親眼見過田奉，並確認太子身份，甚至於還有可能已將大王的話轉告太子。　　魚仲子做事謹慎，就算認不得太子，可他認識田奉，有田奉在，就能確認太子身份。”　　“可他們只怕找不到蛟兒身處何地。”臨淄王冷冷的說。　　商誼沉默少許，低聲道：“可是大王，命令現在，只怕已經傳遞給魚仲子。太子在與不在彭城，還有什麼關係呢。”　　聞言，臨淄王猛的睜大眼，一拳砸在憑欄上。　　“如若蛟兒有三長兩短，寡人要殺盡長安宗室，屠戮符賊滿門！”　　如果可以，他當然更願意在營救出兒子之後再動手。但時不我待，楚王一旦真的戰敗，那便意味著大勢已去。　　到時候，符亞戊掃平江東，大軍北還，囤積中原，長安天子一封詔書，他就得乖乖前往長安。　　否則，一個‘不奉天子令’大罪名扣在頭上，符亞戊揮師東進，攻打臨淄，到時候就是真正的回天乏術，必死之局。　　他沒得選。　　一點都沒有。　　殷蛟待在符亞戊身邊做親兵的消息，朝廷根本沒有隱瞞，目的就是警告臨淄王不要亂動。　　而符亞戊無論到什麼地方，殷蛟就跟到什麼地方，這一點，臨淄王派的暗子一直都有追蹤。　　一直到符亞戊和楚王大戰，殷蛟這才徹底失去蹤跡。　　否則，臨淄王現在也不至於提心吊膽的配合楚王。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大勢在握的符亞戊本打算明天就發動決戰，徹底將楚王打垮。　　但是一則來自彭城的消息令他勃然大怒。　　“到底怎麼回事？人呢？老夫問你殷蛟人呢！”　　他蒼老的手死死揪著士兵衣襟，一雙飽含殺氣的眼睛死死盯著對方。　　士兵嚇得滿頭大汗，戰戰兢兢的將彭城那邊的消息告知符亞戊。　　原來，就在前一天夜裡，彭城郡衙和三處‘裡聚’爆發大規模火災，又因當天夜裡大風不止，火勢強大，燒的小半個城的人都看得見滿天火光。　　混亂之中，負責監視殷蛟的守衛遭到襲擊，而殷蛟也因此消失。　　事後，雖然留守彭城的偏將及時封鎖整座城池，並展開大規模搜查。　　但直到消息傳到符亞戊這裡，依舊沒有找到殷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