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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殷-第七章 反意,長樂駙馬,殊沙中文
長樂駙馬 作品

第七章 反意

 作為男人,作為王,他考慮的有很多。但作為女人,作為兒子的母親,臨淄王后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她撲通一聲跌坐在地,淚如雨下,控訴臨淄王。  “你好狠的心吶,當年我兒才十歲,你就使我母子分離。今我兒在長安遭難,你卻不聞不問,你不配做我兒父親。  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他若沒了,我也……”  “好了夫人!”臨淄王打斷她的話,蹲下身子摟著她,輕聲安撫,“早先,我已命義卿去往長安,見過蛟兒。他沒事,只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其實,兒子不僅不記從前的事情,甚至連他這個爹也認不出來。  但是這話他不可能說出來,否則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還會讓王后更傷心。  果然,王后聽完後連忙問道:“我兒可有說什麼?他傷哪兒了?好了多少?還要什麼?”  臨淄王聞言,一陣頭疼,但還是耐著性子一一解釋安撫。  須臾之後,王后垂淚涕道:“我苦命的兒,難不成要如他兄長們一般麼。”  聞言,臨淄王眸色一暗。  在殷蛟之前,他和王后也有三個兒子,但是這三個兒子先後夭折,無一活過五歲。  有兩個是夭折於病,還有一個是就國臨淄之後,慘遭田齊餘孽刺殺。  只有殷蛟,跌跌撞撞活到十歲時,被天子召去長安伴讀儲君。  說來也是奇怪,自殷蛟出生之後,他再也沒有子嗣夭折,如今膝下還有不少庶出子女。  因此,既是嫡又是長的殷蛟,極其受到臨淄王夫婦疼愛。  曾有陰陽家對他說過,他本命中僅有一子,但王太子卻命中有手足!  因此,才使得他子嗣漸多。  得知殷蛟受傷失憶,他心中的憤怒一點不比夫人少。  但是他考慮的東西可比夫人多,不可能如她一般肆意表達情感。  好容易安撫平穩夫人情緒,他便接到臨淄國相抵達王宮的消息。  “夫人,兄長已至,我該去見見他。”  聞言,王后總算是放過臨淄王。  招來宮女,命其好生侍候王后。臨淄王這才來到王宮前殿,接見國相商誼。  祝其侯、臨淄國相商誼,出身勳貴列侯門庭。其父乃高皇帝肱骨,高皇帝元始四年將軍擊趙國,得地千里,功封列侯。  後,高皇帝為臨淄王擇其女為王后,長子商誼遂跟臨淄王就國臨淄,任臨淄國相。  “大王,王后那邊還好吧。”  商誼知道妹妹只剩下一個兒子,因此在聽說長安的消息之後,必然會哀傷。  臨淄王搖搖頭,“寡人已再三安撫,只怕短日內,她怕是無法釋懷。”  “讓大王費心了。”商誼躬身一拜。  “何來費心一說,她是寡人妻子,這是寡人應該做的。”臨淄王擺擺手,緊跟著詢問對方來意。  商誼將一份來自長安的消息奉上。  臨淄王看完後,發出一聲冷笑。  “臉皮夠厚的,能同昔年分一杯羹的漢王相比了。”  說什麼臨淄王太子作證,楚太子先動手襲擊儲君,反被儲君所殺。說什麼臨淄王太子是保護儲君,慘遭楚太子所傷。  全是假的!  他可是親眼看見兒子不認識自己!  商誼眼角一跳,不敢搭話。  當年劉項爭霸天下,項王在城下以烹殺漢王父為挾,令漢王投降。  結果漢王不僅不投降,還要項王分他一杯羹。  事實證明,無恥小人最後還是會死。  商誼道:“此旨意頒佈,朝廷那邊算是有個措辭應對楚王指責。想來,楚王下一步動作應該不遠了。”  “我那位兄長,眼下除卻造反,已經無路可走了。”臨淄王將絹布疊好,篤定的說。  太子被殺,楚王不可能善罷甘休。就算他低頭,可長安信麼?  你連兒子都不在乎,還能指望你效忠天子?  鬼都不信!  更何況,在長安死掉的楚太子可是楚王唯一的兒子!  楚地氣候對他們這些北人來說非常不友好。楚王的子嗣,大都受不了當地氣候飲食,其更是先後暴斃六個兒子。  這其中,不僅有病死的,還有楚地那些項氏餘孽的刺殺。  可以想象,楚王在死掉這最後一個兒子之後會如何發瘋。  他不發瘋,等他死後,只能以發覆面,以糠塞口,絕嗣國除。同時,他將再無血食祭祀享用。  “大王欲附之?”商誼問。  臨淄王搖頭,“楚國雖強,但比不了長安。不僅如此,便是加上我臨淄國,那也不是長安對手。除非,燕趙那兩位一起出兵,不然毫無勝算。”  “大王明見。”商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緊跟著道:“一旦楚國起兵,朝廷必定平叛。或許,我們可以暗中支持一二,用楚國來消耗長安。”  “你想造反?”臨淄王瞥他一眼。  商誼臉色鄭重道:“國中之國,猶如臟腑之疾。朝廷削藩,乃是必然之舉。昔年高皇帝初定乾坤,為殷室計,不得已分封諸王鎮守關東,以防各地反覆。當今各地少有舊賊反覆,普天之下,皆為殷土。當此時,諸殷猶如諸姬,殷鑑在前,長安天子豈會置之不理。”  聞言,臨淄王負手默然。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漸漸尖銳起來。  三年前,他為什麼會答應允許自己的太子前往長安?  還不是長安那邊以‘不敬高皇帝’為由削掉濟北國六縣之地。  一下子,幹掉濟北國一半領土。  當時他就明白,殷祁想削藩。  臨淄國雖是關東強藩,但在朝廷面前還不夠看。  避免被朝廷找藉口下手,他只能捏著鼻子同意。  不同意,等同於把刀子遞給朝廷下手。  可現在,情況變得複雜了。  見臨淄王沉默,商誼接著道:“將來一旦削藩成為朝廷既定之策,各地諸侯王必然被一一除國。社稷不存倒是其次,關鍵是,天子會如何待大王才是問題。”  呵,還能如何對待。  階下囚能有什麼好下場。  當年高皇帝也說要好好對待韓氏諸侯,結果沒過兩年就給那個‘韓王’殺了。  今,他雖是天子手足,可在國家社稷面前,哪有親情可言。  “寡人太子尚在長安。”臨淄王喟嘆。  商誼已經明白,臨淄王有反抗之意。  “蛟兒那邊,確實有點麻煩。”商誼微微沉吟,旋即道:“正因如此,大王決不能明著反。”  “你的意思是?”  “大王可用那些商賈暗子。”  聞言,臨淄王摸著鬍鬚,沉默少許。  “這件事情,你去辦。記住,不能叫人看出破綻。”  “大王放心,走海上,朝廷鞭長莫及。縱使朝廷在楚國埋下暗子,短日內也看不出一二。為安全計,我會命人控制數量。”  聞言,臨淄王搖搖頭,“你錯了,我們不能直接和楚王接觸。”  “大王的意思是?”  “濟北王!”  商誼恍然,濟北王可是楚王胞弟,而且還被朝廷削掉不少地盤,若是能以濟北國為契機接觸楚國,的確再好不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