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女子年方二八，初來乍到，望各位不要惹我
愚州城，雲夏八城之一，坐落在水光山色的當陽湖畔；
這一江碧水最終流入的，便是當陽湖。 城在湖中島嶼之上而建， 城中也有湖水河道穿過， 是一座依水而生的城市。 愚州城主愚侯李陽是一位年逾九旬的老頭兒，早年修過道法， 身體還算硬朗。 “姓名！” 城門口，盤問軍士毫無表情的例行公事，問道。 “蘇禾！”少女答道， “年齡？” “小女子年方十八，初來乍到，望軍爺開恩放行！” 少女撒嬌式的回答， “哦！！！行行，放行放行！” 一頓撒嬌果然管用，這酥麻之聲，美得軍士直接讓路了。 “謝軍爺！” 姑娘正要走入城門， “慢著！” 一位八字鬍的軍士長喝止，道。 “你為何來愚州城？城裡有沒有親人？” 八字鬍十分嚴肅的來到姑娘身前，問道。 “額···” “她是我姐，我們姐妹倆是去城裡投奔親戚的！” 在那少女蘇禾支支吾吾思考對策時， 身後一位看起來更可愛，年紀更小的小姑娘突然衝上來，道。 “哦！兩姐妹！她叫蘇禾，你叫什麼？有沒有證明？” 那八字鬍依舊不依不饒， “小女喚作蘇蕤，葳蕤生光的蕤。今年十六，我們是去城東李家尋親的。” 十六歲小姑娘蘇蕤生得一對銅鈴巨眼，柳葉彎眉，丹青朱唇大小均勻，散發少女氣息。 她沒有蘇禾那般慌亂，而是更為鎮定自若。 “這是家父臨終前，給我姐妹二人的信物，說城東李家先覺大人見此信物便可收留！求官爺放我們進去！” 蘇蕤睜大眼睛，看著八字鬍。 “姐姐怎麼剛才不拿出信物？” 八字鬍依舊不信，轉而質問蘇禾。 “我····妹妹就不能保管嗎？” 十八歲少女聰明伶俐，反問道。 “罷了，既是李先覺大人親屬，你二人入城便是。” 八字鬍不再追問，讓她倆走了。 “大人，李先覺大人一家前幾日被滿門抄斬了，這倆小姑娘該不會····” 剛才放行的士兵，走過來，道。 “哎！世道如此，我們也只能幫她倆到這裡了！既是先覺大人親人，希望她倆看到那官府封印後，不要進屋便是了！若是不放行，這倆孩童，指不定如何遭遇奸人所害！也算是我等為李大人辦了一件事吧！” 看來這八字鬍也並非面相上那般兇狠毒辣。 此時的愚州城，烏煙瘴氣，早已沒有往日的風光。 “小妹妹，你幹嘛幫我？還偷我信物！” 兩人走入繁華鬧市，姐姐蘇禾拉過妹妹蘇蕤在一條小衚衕裡，蘇禾問道。 “姐姐，我明明幫了你，你不感謝，為何還惡語相向呢？” 那名曰蘇蕤的十六歲可愛少女問。 “姐姐先謝謝你，可你知不知道，此去李府，兇險異常！你跟我，就此分道揚鑣吧！來，這是一點碎銀，你且收好！” 蘇禾從腰間取出幾塊碎銀，遞給小妹妹。 “姐姐，大家都是出來逃荒的，結伴而行更有勝算，你一人前往，出了岔子，李先覺大人在天之有靈也難以瞑目！” 小妹妹道出了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話語， “你··到底是誰？為何一剛進城，便知這城中之事？” 蘇禾忽然警覺的問道。 “你是李先覺大人的侄女，你爹名喚蘇俊，你娘名李先玉，是李先覺大人的胞妹，李先覺大人滿門被斬，因早年你父母將你送至玉虛觀修道，隱去你訊息，你才逃過一劫！” “你···到底是誰？” 蘇禾忽然幻化道法，將兩人從這小巷子直接拉倒了地面之下的空洞之中。 蘇禾渾身發光，手持寶劍，拔劍對準十六歲小妹妹。 “姐姐，我勸你馬上收了神通，這是在愚州城，你這無畏境的修為，幻化道法超過一炷香，就會被城中道兵發現，那時，他們使出捕神鎖鏈，你會立刻被抓去監牢！” 聽小妹妹如此言語，蘇禾收了道法，立刻回到小巷子之中。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我不會害你就對了！” 小妹妹冷峻得說道， “我雖不知你是誰！但你絕非這身形之下對應年紀的小姑娘！” 蘇禾直直的望著小姑娘，道。 “不錯不錯！年方十八，修真境界竟然從廣源境修練到了無畏境，日後必然大成！” 小妹妹蘇蕤，道。 “我雖不知你為何方神聖！但我確實謝謝你，今次我是下定決心定要找那愚侯為我李家、蘇家討回公道，所以，你跟我一起，必然危險，我自己家的事，不想牽累別人，你走吧！” 蘇禾依舊斬釘截鐵，道。 “哈哈哈！我與你目標一致，都要去找那愚侯問個明白，故而，可以同往！” 蘇蕤奶聲奶氣，道。 “你這小妮子，甚是難纏，我····” “哎呀，姐姐，你就答應我嘛！嗯～～～” 蘇蕤直接撒起了嬌， “我·····” 蘇禾原以為自己在城牆下的撒嬌已經是可以融化人心的了。 沒想到，這小姑娘一撒嬌，就真沒她什麼事兒了！ “你且說來你找那愚侯所為何事？不說，我不帶你同往！” 蘇禾依舊不放心， “他派人四處追殺我！我要問清楚緣由！” “什麼？他連小姑娘都···你的家人也？” “嗯！我也是剛從山上下來！” 小姑娘蘇蕤雙手鬥起了蟲蟲，滿臉無辜的看著蘇禾。 “成吧！看來這老不死的害了不少人！既然我倆同病相憐，我就幫你一把！你修為不高，若真打起來，你最好快點跑！” 蘇禾大姐姐的同情心突然就犯了， 十幾歲的小姑娘果真容易騙。 “姐姐，你打算去哪兒？” 蘇蕤收起‘鬥蟲蟲’的手，問道。 “我準備去李府等著他們來找我！” “姐姐，你是不是傻呀！直接等他們是找死！你不如暗地裡打聽那愚侯的下落，然後找到機會接近他，直接問個明白！” 蘇蕤這腦瓜子真是機靈的可怕。 “嗯，妹妹說得有理！” 蘇禾沉吟片刻答應了。 “那···我們先去···” “去找他線索！” “不！先去逛街！” “逛街？” 蘇禾不可思議，疑惑的看著蘇蕤，道。 “你這身裝扮，哪裡像個凡間女子，走在這愚州城，人一眼就認得出你是修仙之人！這樣在城裡轉悠，別說報仇了！還沒到仇家面前，就已經被人發現了！” 此時，蘇禾全身上下，都是一套修真道服，無論從外形還是色彩都存在一股明顯的“道”味。 與這世間女子完全不一樣。 “行了！走吧！”蘇蕤在蘇禾半信半疑間，下了決心。 拉著她就朝布鋪走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之人總把目光投向服裝完全異於常人的蘇禾。 “我說得沒錯吧！” 見此情形，蘇蕤高傲的揚起下巴。 “妹妹果真比我懂得人情世故，不像我，五歲便入得玉虛觀，對這人間之事一無所知。” 眾人異樣目光，看得蘇禾好不自在，她終於明白蘇蕤所言。 “小事！欸，那兒有條船，走！” 蘇蕤拉著姐姐便跳上了一條烏篷船。 船艙搖搖晃晃，內裡坐著三個全是酒糟鼻的富家子弟模樣青年。 “大哥，有趣啊！今日你隨性出門，竟惹得少女們競相登船同行！” “欸，修得無禮，我觀倆姑娘不像本地人士，你等如此無禮，控壞了我愚州城才俊形象。” “無礙，大哥，這倆小姑娘，小的倒還有幾分姿色，那高個子的，嗯，土！” 三個醜男直接評價起了蘇家兩姐妹。 “一群不要臉的臭男人，滾！” 蘇蕤直接開罵， “誒誒誒，小丫頭片子，嘴巴放乾淨點···” 剛才第一個開口的男生站起身，走了出來， 身後，那個稍有禮貌的老大也跟了出來， “小妹妹，我們只是說了兩句不著邊際的話，犯不著··嗷嗷嗷嗷····” 那老大伸手指著蘇蕤，卻突然被蘇蕤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形似小狗的小竹子夾子，夾住了。 “大大大···大哥···” 身後第三位青年見老大被夾，慌亂的伸手來取， “啊！！別動，越動越疼···” “你這什麼夾子，怎麼還取不了了···” 第三位青年怒氣衝衝， “哈哈哈！妹妹，你這什麼夾子，快給人發放了！” 蘇禾被這一幕逗笑了。 “狗竹夾，專門夾討厭狗的，你們下船，我就告訴你們怎麼解鎖！” 蘇蕤倒是挺有禮貌。 “啊哦！算我們倒黴！” 那三位青年中的老大，剛才還溫文爾雅，此時，原形畢露。 烏篷船靠了岸，三人下船回頭，問， “欸，妹妹，我們下船了，你這狗夾，呸，你這夾子怎麼解？” “你拉出狗尾巴就可以了！” 三人覺得大街上解夾丟人，迅速跑開了。 “小妹妹，我看你們不像本地人，如此折騰，不怕那愚州三少叫人來罰嗎？” 船伕一邊搖著船，一邊問， “哈哈哈，小女子年方二八，初來乍到，別說是愚州三少，六少，九少，十二少來了，他們最好都別惹我！” “哈哈哈，妹妹好個性，你們要去的布鋪，老夫知道一家。這就帶你們去！” 船伕感覺自己問了個寂寞，又從蘇蕤的口氣中似乎聽出了她‘天不怕地不怕’。 只得將這勸解作罷了。 “欸，妹妹，你哪裡得來這神奇的寶貝？” 蘇禾開始好奇起了蘇蕤的身份， “師父教的呀！” “你師父是誰？怎麼這般厲害？” 蘇蕤故意左顧右盼，又神神叨叨的揚起右手放到嘴巴邊上， 蘇禾秒懂其中之一，迅速湊上前來， “姐姐，我跟你說了，你要替我保密喲！” 蘇蕤小聲道， “嗯嗯，我要是走漏了風聲，就遭天打五雷轟!” 蘇禾保證，道。 “不！你要保證你若是講出去了，就被那三少輪流···” “輪流什麼？” 見蘇蕤沒有往下講，蘇禾好奇的看著她。 此時，蘇蕤故意挑眉，動來動去。 “啊？妹妹，你····” 半響，蘇禾才反應過來蘇蕤的意思。 “你年紀不大，怎麼這麼壞！哼，壞妹妹！” “哈哈哈！你保證！快！” “哼，我要是說出去，就被····哎呀，根本就說不出口嘛！” ···· 船艙內，兩個小姑娘的嬉笑聲在這長長的城中河道里悠揚婉轉開來。 “姐姐，你快點，不然我不說了！” “好了好了！我要是說出去，就被那三個醜男···輪流···” “嗯？” 蘇禾都要說出口了，一抬眼，便見蘇蕤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圖謀不軌的笑容， “噗～～～～啊哈哈哈···” 蘇蕤一整個人笑得人仰馬翻。 “壞妹妹，我不講了，我不想知道了！你這個賭咒太羞死人了！” 蘇禾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這種賭咒，她還是難以說出口。 “嗯嗯！” 蘇蕤輕輕招手，示意她再次過來， 待蘇禾撅著嘴略顯不悅的把耳朵貼過來後， 她道， “我師父便是那消失一個甲子的天下第一修士！” “啊？！乘····” 蘇禾剛要脫口而出，直接被蘇蕤一張小手捂住嘴巴。 “噓！！！！！！” “唔唔唔！！！” 蘇禾輕拍她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不能在此地念出這個名字，到處都是耳目，等著抓他呢！” 蘇蕤神經兮兮的走上船頭，看了看周遭， “嗯！我··絕對··不說！” 蘇禾也點了點頭， “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所有身世，傳聞你師父有一顆《通靈珠》，手握此珠與任何人觸碰，便可知曉ta的所有身世！” “姐姐，你是說這個嗎？” 蘇蕤從腰間取出一顆通體散發幽藍微光的珠子。 “哇！果真是它！傳說《通靈珠》通透似天幕，晝幽藍而夜丹紅，自帶靈氣，認主而存。看來，你已經獲得了它的認可，成為了它新的主人！” 蘇禾兩眼發光，只是感嘆， “快收起來，此地不宜展示！” 她立刻撲了過去，用手護住那珠子。 “哈哈！我看誰敢來看！” 蘇蕤直接將那珠子放進自己胸口衣服裡面，又繫了繫腰帶， “妹妹，你···” “幹嘛！姐姐你想看嗎？我給你看呀！” “我···哎···無禮無禮，你個壞妹妹！” “哈哈哈！” ···· 一陣嬉笑之後，二人來到了一間並不起眼，但門口擺放展示著各色布料的布鋪——霓裳閣。 “啊～～小店蓬蓽生輝呀，不知二位小姐想要做身什麼樣的衣裳？” 出來招呼客人的，是一個大屁股胖女人，看年紀差不多有四十好幾了。 真真兒是人老珠黃的年紀，可她還是抹了一層厚厚的麵粉，臉上畫著花黃。 “咦···行不行呀，看著老婦如此打扮，我都懷疑這家店的審美！” 蘇禾回頭，悄悄與蘇蕤，道。 “試一試吧！不試怎會知道？” “二位小姐，這看了半天是沒有相中的衣服是吧？這早春天，綠霓裳衣最適合出行了，要不上身試一試？” 胖女人臉都要笑爛了，取下一件修身長襦裙就要給蘇禾披上。 “欸，對對對，好看，好看!” 蘇蕤一眼就相中， “試一試吧！可沒給二位小姐吹噓，但凡來我霓裳閣試過衣服的小姐，沒有一件上身想要撂下的！” 胖女人自信滿滿。 “那···姐姐，去試一試吧！” 蘇蕤兩眼發光的看著試衣間， “這！？”蘇禾看著那低開的領口，一整個人都在猶豫。 “哎呀，快去呀！” 蘇蕤推搡著，將她推進了試衣間。 “嘻嘻嘻！” 她又回頭，看向老闆娘， “大姐姐，這衣服····街上穿得人···多嗎？” “十人中沒有五件兒，也有四件兒吧！” 老闆娘自認為已經拿下來這單生意，自信道。 “哦！這也太流行了！” 蘇蕤略顯失望，若是如此，那穿街上，還怎麼吸引愚侯府的人！ “妹妹！你過來！” 等半天，未見蘇禾從試衣間走出，倒是傳來一聲呼喊。 “咚咚咚！” 蘇蕤立馬跑了過去， “怎麼啦？” “你進來一下!” 吱嘎一聲響，試衣間的門開了。 “哦!” 蘇蕤從門縫裡走了進去，但見蘇禾已然漲紅了臉，穿著那身綠色霓裳。 “姐姐幹嘛不出去呀？” 她不是很明白的問道， “這衣服···太···漏了！” 她把捂在胸口的雙手打開，這完全就是一件低胸襦裙。 “額····還挺好！” 見到如此曼妙身材，蘇蕤差點流出了鼻血。 因為，她就是那乘風本人！ “不對！” 鼻血歸鼻血，此時，蘇蕤覺察到了哪裡不對勁！ “妹妹，我還是不穿這身了！不知為何，此衣一穿上身，我總有種渾身發熱，心跳加速的感覺！” 蘇禾很明顯面帶紅暈，整個人站在原地，兩腿扭來扭去。 “這衣服！有古怪！” 蘇蕤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啊？有何古怪？” 蘇禾修為太低，並未察覺。 “二位小姐！二位小姐？衣服還合身嗎？” 門口，那胖女人開始敲門問道， “噓！”蘇蕤作出一個噓聲動作， 此時，試衣間內，頭頂四個角落裡冒出綠色迷霧， “這倆小賤婢，真是膽大，竟敢隻身一人來我們這店裡試衣裳！應該差不多了！一會兒把大的宰了，小的賣去愚侯府，給侯爺換點賞錢！” 一個不男不女的男音在門外，道。 “成了！沒聲兒了！” 那胖女人，道。 而後，兩人所在的試衣間，腳下突然像門一樣打開， 二人，雙雙落入了黑色的隧道之中， 滑落了差不多三分鐘，兩人雙雙落入了一個黑色洞穴之中。 “妹妹，這衣服我要脫下來，我好難受，渾身發燙···” 此時，蘇禾身上的衣服，冒著綠光。 蘇蕤見狀，閉上眼睛，並未出聲。 這衣服····它根本就不是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