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行走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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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蠱術？”　　吳文不解地問道：“孫道長為何由此一問？”　　孫思邈回答道：“因為你的這種‘牛痘’之法，很像是蠱術。”　　“孫道長你誤會了，我並不懂什麼蠱術。”吳文陳述。　　“那這種牛痘之術，你是從何處學來？”孫思邈追問道。　　吳文解釋道：“葛洪的《肘後備急方》中，就有種人痘的內容，但那方法特別危險。後來我無意中發現，牛痘相對於人痘更為安全，所以才有了這種牛痘之說。”　　“原來如此！”孫思邈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吳文趁機追問自己的疑惑：“孫道長，你說的蠱術是什麼？”　　孫思邈緩緩地說道：“貧道曾遊歷蜀地，於青城山下，接觸過苗族苗醫。　　他們的醫術與我中原的醫術截然不同。　　他們認為，毒、虧、傷、積、菌、蟲是導致人體患病的原因，都是以毒害力的方式讓人致病。　　因此，其治療方式主要是以祛毒為主。”　　“而在這個過程中，苗醫中出現了一種蠱術。”　　“他們以人體為蠱，通過吸取各種毒，讓自身成為百毒之軀，最終成為蠱人。”　　說著，孫思邈著重地看了吳文一眼：“這個過程極其危險，蠱人的培養幾乎是十死無生。　　所以，為了成功，他們就想出了宿體法，就和你的種牛痘一樣，不直接將毒吸入體內，而是通過宿體的方式，削弱其毒性，再吸入體內。”　　聽完之後，吳文沉默不語，陷入了沉思。　　身旁的祝九爺卻疑惑地問道：“那他們培養蠱人的目的是什麼？”　　孫思邈沒有回答，吳文轉頭看向祝九爺，輕聲說道：　　“九爺，他們認為人之所以生病，是因為中毒。若是自身百毒不侵，那麼也就不會得病。你想，一個人如果不會患病，那會如何？”　　祝九爺想了想，回答道：“無疾而終。”　　此話一出，他也瞬間反應過來，明白了培養蠱人的目的。　　在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無疾而終？　　大多數都是早早就病死了。若是能夠無疾而終，不僅能夠免除許多痛苦，而且也相當於是增長了壽命。　　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然而，祝九爺的想法還是片面。　　蠱人，除了能百病不侵，還有一個特性，行走的瘟疫之源。　　不再討論蠱術的話題。　　孫思邈對著吳文說道：“吳統領，既然你有種牛痘之法，那就請你施展，不要再讓瘟疫蔓延。”　　聞言，吳文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會具體方法。”　　“不會？”孫思邈有些詫異。　　種牛痘，可不只是說說就行，雖然知道了原理，但是要如何實施，這個過程還是極其複雜。　　“不過，我可以試著研究一下，應該能將方法找出來。”吳文又說道。　　“那就要拜託吳統領了！”孫思邈拱手行禮。　　吳文立馬伸手將其扶起。　　“事不宜遲，煩請吳統領現在就開始吧！”孫思邈說道。　　“現在？”吳文轉頭看向外面的黑夜，“已是入夜，不若先休息，明天再說吧。”　　孫思邈搖了搖頭，再一次拱手道：“治病救人刻不容緩，還請吳統領不要拖延！”　　“行吧！”　　吳文思慮一番，然後說道：“想要探尋種牛痘的具體方法，那就需要先準備些東西，其他的工具之類的，我這裡應該能備齊。　　孫道長，你讓人去周家村尋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患豌豆瘡的牛牽過來，我要從它的身上提取牛痘。”　　聞言，孫思邈當即讓陪同他一起來的縣衙差役，去往周家村尋找患病牛。　　而吳文也準備起工具。　　後半夜，差役先牽來兩頭病牛前來。　　“吳統領，牛找到了。”　　吳文和孫思邈同時上前查看，確定這是患了豌豆瘡的病牛。　　吳文取來準備好的工具，用沸水處理過的盤子和小刀。　　孫思邈跟在他身旁，仔細地觀看著他的操作。　　第一步，是要進行疫苗製備。　　痘苗來源，是感染牛痘的牛，要確保其痘痂新鮮且未受汙染。　　吳文從痘痂中小心提取痘苗，避免混入其他雜質。　　然後是痘苗處理與滅活。　　將提取的痘苗進行研磨，使其成為細膩的糊狀物。　　滅活的方式，吳文選擇的是加熱，以降低其毒性。　　這個過程溫度是關鍵，要控制好，避免破壞抗原性。　　接著，是疫苗稀釋。　　將滅活後的痘苗，吳文用調製的生理鹽水進行稀釋，從而製成適合接種的疫苗。　　這個過程，又需要注意稀釋比例。　　每一步都看似簡單。　　但每一個操作，卻又都需要嚴格的參數。　　不知不覺中。　　一天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吳文一共做了十一份疫苗，每一份的製作方法雖然一樣，但是製作過程中對應的參數皆不同。　　“孫道長，接下來，就是要找人來測試，看看這十一份牛痘苗，哪一份才是最佳的，或者是都不行。”　　藥物測試，那一向都是伴隨著高風險，吳文找不到志願者，所以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孫思邈。　　孫思邈沉思了片刻，然後輕聲說道：“我去去就回。”　　在其離開時，一位陪同他一起來的縣衙差役也悄然離去。　　將疫苗存放在陰涼、乾燥、避光的陶罐中儲存。　　兩天兩夜沒閤眼，吳文倒床上就睡。　　—　　半天后。　　孫思邈回來。　　同時，跟隨他前來的還有兩位太醫署的太醫。　　“吳統領！”　　院中，孫思邈呼喚了一聲。　　聽到聲音，吳文從房間裡走出來。　　看著跟隨孫思邈而來的一群人，其中兩個是太醫，十一個是囚徒，其他都是官兵。　　孫思邈對著吳文介紹道：“這兩位是太醫署的周太醫和劉太醫，而這十一個人，都是萬年縣和長安城牢房中罪大惡極的死囚。”　　“吳統領，聽聞你有治癒豌豆瘡的牛痘之術，我等特來請教。”兩位太醫微笑地說道。　　“不能治癒，只是能預防。”吳文糾正道。　　上前查看這十一位囚徒的身體狀況。　　這些人雖然不是什麼身強體壯之人，並且都或多或少患有一些小病小疾，但用來測試牛痘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畢竟現在也沒法挑剔。　　於是。　　吳文便直接在他們身上測試起來。　　取來銀針，作為接種工具。　　放在火上加熱消毒。　　看著眼前這個第一位囚徒滿臉的驚恐之色。　　吳文微笑著撫慰道：“沒事，不痛不癢的，很快就好了。”　　脫掉他的上衣，露出他的左上臂，先將其清洗乾淨，去除汙垢和油脂。　　吳文用銀針探取第一份疫苗。　　在囚徒的左上臂的皮膚上輕輕劃痕，劃痕應淺而均勻。　　這是微量接種法。　　可以先觀察他的接種情況。　　在等了一刻鐘後，發現他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吳文再次用銀針蘸取更多的疫苗，直接刺入他的皮肉中。　　然後繼續觀察他是否有什麼異常反應。　　“沒反應？”　　“是成功了，還是疫苗製作失敗了？”　　吳文一時之間無法確定，然後又進行下一個人測試。　　同樣的步驟。　　但這第二個人卻在微量接種的時候，皮膚上就出現了紅腫的反應。　　換個地方，吳文將第一份疫苗，也在他身上測試了一下。　　同樣也出現了紅腫反應。　　“這個人的體質有問題！”　　吳文緊接著進行第三人的測試。　　直到十一個人全都接種完。　　通過測試觀察，吳文逐漸收集到各種相關數據，然後進行比對總結。　　“接下來就是持續觀察，看看他們都有什麼反應。”　　吳文對著孫思邈和兩位太醫說道。　　“吳統領，我有些疑惑，想向你請教。”在觀察的整個過程中，三人皆有疑惑的地方，孫思邈率先詢問。　　“請說！”　　“……”　　吳文一一給他們解答，他的一些超前理論，讓這三人不時地點頭感嘆。　　接下來的幾天。　　吳文持續觀察著這十一人的情況。　　發熱、乏力、頭痛等症狀一樣接一樣地出現。　　還好的是，最終沒有一人死亡。　　接下來就是進行最後一步測試。　　就是讓這十一個人直接接觸天花病毒，看看誰的體內產生了抗體，各自的身體狀況有何反應，最終確定哪一份疫苗是最佳。　　就在吳文進行終極測試的時候，一群不速之客也悄然來到祝家村周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