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位面之魘
1126年11月26日，南河星雲，天維八。
青瓷航天公司對南河星雲的探索即將告一段落，在幾個月的磨難之後，瓦萊汀約定的探索80顆星星的任務已經完成。 這些恆星系絕大多數都是低溫度恆星m類，大約只有10%g類恆星，11%o類高溫恆星，以它們為中心構成的恆星系大多是荒蕪地帶，沒有什麼生機可言。 天維八比起剩下的星星都有所不同。 它是一個獨特的三合星系統，中央b類恆星有兩顆較小的伴星，這個星系距離其他恆星系統距離遙遠，來自其他系統的引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神奇的是，這個星系裡面的一顆中等大小行星，天維八iv居然有著較為稠密穩定的大氣層。 這顆荒蕪的苔原星球有些奇怪，大氣層構成存在大量的烷類可爆氣體，佔比約為31%，二氧化碳為63%，氧氣濃度僅5%，剩餘的0.97%為稀有氣體。 當青瓷航天公司的科研船抵達天維八iv上空時，探索員立刻察覺到了這顆星球上的異常，經過調製的一束輕微子探針可以很輕易的穿透行星表面，配合傳感器探測行星地表的土壤環境，他們初步發現這顆行星上存在大量的金屬廢墟。 這很不尋常，讓蔡良和安潔莉娜立刻打起精神，這裡似乎存在一個文明的廢墟。 “地表溫度為零下62度，安潔莉娜，準備進行樣本採集任務。” 蔡良嘀咕了一句，下面這顆籠罩著大量漆黑雲層的陸地星球讓他感到些許凝重。 安潔莉娜按下了操作板上的按鈕，由ai控制的幾枚探針漫遊體衝向了天維iv的大氣層，她略微悠閒地靠在椅子上：“這是最後一顆了吧？” “結束對天維iv的探索，我們這單就完成了，大部分時間真是輕鬆愉快，其實這份宇宙探索者的工作也沒這麼壞。” 蔡良哭笑不得，注視著屏幕上攝製下來的那顆黑色星球。 衝破地面的漫遊體探針很快劃過了天維iv的橙色天空，然後劃過一個微妙的弧線，飛向這顆陸地星球最大的黑色大陸，引燃了這裡的大氣層。 由於沒有抵達爆炸極限，這顆星球大氣存在的混合烷類氣體在遇到明火時不會爆炸，但是可以提供燃燒源，形成獨特的“天火”現象，直到耗盡一個區域內的可燃氣體為止。 當漫遊體劃過這顆星球的時候，雖然消除了摩擦力的光滑裝甲不會點燃氣體，但是它的奇點火焰噴口卻點燃了整片天空，擴散出去的一圈火焰在幾公里外才逐漸黯淡下來，像是天空的黃色光輪。 然後漫遊體停在了低空，這裡的烷類氣體密度較低，不會繼續出現爆燃現象了。 探針裝置向四周發射了空間波，很快這些超空間波會擴展到全球，完成對這顆星球的掃描，在雲標級穿梭機的傳感器上顯示出主要目標。 隨後，漫遊體進入了這座金屬城市，蔡良發現，這顆星球的金屬廢墟上盤踞著無數活動的植物。 這些植物長滿了尖刺和藤蔓，大約2-4米高，可以利用腕足及蔓肢活動，不少藤蔓和木枝上都附著一種金屬製品。 經檢測，這是經過加工的鐵合金，這種植物似乎是一類智慧物種，擁有較為靈活的思考方式，它們似乎在演化中誕生了發達的思維結構，在全身上下都擁有獨立的神經節和腦結構，這賦予了它們知性思維。 當漫遊體出現時，這些植物立刻騷亂起來，它們似乎震驚于飛抵它們面前的奇點漫遊體，於是開始試探性的朝著漫遊體的方向爬了過來。 於是，一大團亂糟糟的藤蔓朝你爬過來，沒有五官也沒有明顯的四肢，這幅狀況確實讓蔡良和安潔莉娜目瞪口呆。 “這是外星生物，這顆星球上有生命。”安潔莉娜說道。 蔡良驚呼：“這些玩意兒大的要命。” 它們擁有不低的智能，因為蔡良發現，一株（攤）長著許多鮮豔花朵的植物，疑似它們首領的角色慢悠悠的爬了過來，然後用它的腕肢，捲起那些疑似武器的鋼球丟了過來。 那些鋼球內部似乎存在炸藥，在與泰拉漫遊體碰撞的時候發生了爆炸，很像是手榴彈一類的投擲武器。 行星上的奇點漫遊體收集了這些植物種群的信息和數據，根據技術分析的結果顯示，這顆星球上的植物內部存在較為發達的生產器官。 它們是通過光催化作用，將空氣中的甲烷吸收到產能器官中，轉化為二氧化碳和水源，並生成能量的過程，這顆星球的甲烷濃度很高，主要是由於星球上富集天然氣的地脈噴泉導致。 同時，它們也可以進行一般植物的光合作用，固定二氧化碳併產生有機物和氧氣。 “它們在攻擊漫遊體。”安潔莉娜看懂了這些「花」投擲鋼球的動作，爆發力很強，如果是人類被這麼一丟，恐怕會被當場炸開花。 蔡良感到十分有趣，按下了旁邊的另一個按鈕：“看看他們會不會害怕。” 漫遊體收到指令，奇點噴口重新點燃，以恐怖的速度朝著面前的這堆植物衝了過去，藍色的實相火焰讓這些植物群大為慌亂，它們全都一窩蜂連滾帶爬的朝著四面八方逃去，其中一個正對著漫遊體前進方向的「花」乾脆癱在了原地，把所有枝條平鋪在地面，看起來就像是瑟瑟發抖的杜賓犬…… “真的會逃跑。”安潔莉娜忍不住噗嗤一笑。 最終，這類土著植物種群被命名為“天維之花”，由於它們存在思維和知性，可以被記錄在案，這是青瓷公司發現的第一種外星土著。 “讓我們再看看。”蔡良很快獲得了更多的信息。 隨著漫遊體繼續向內探索，這顆星球的全貌被揭示出來，由於這顆星球地表的平均溫度在極低，基本在-50°到-72°左右徘徊，只有在夏季會有短暫的溫暖期，因此這顆星球的哺乳類動物實際上並不佔據演化優勢。 大量的天維之花是這顆星球食物鏈的頂端，它們可以消化星球天然氣的光催化器官讓它們有足夠的能量支撐發達的思維器官（腦）所以地表上的“金屬廢墟”，其實是這些藤蔓類植物種族發展出來的獨特城市，是一個個蜿蜒向高的不規則金屬體，像是倒塌的鋼筋混凝土建築，以至於探索員最開始認錯了。 這些薔薇目豆科生物顯然活動迅速，它們需要一個穩定的熱源，在走出城市活動時會攜帶熱源燈，拴在它們的體表各處，天維之花顯然是天生的凍原獵手，他們有力的藤枝可以輕易勒死同體格的動物，四米高的身體宛如陸地巨獸。 除此之外，天維之花文明的演化進程在中古時期到工業時代期間，它們似乎已經出現了“民族”的概念，花色不同，藤蔓形狀不同的個體明顯出現了差異化聚集的行為，長著藍色花朵的聚集在大陸的北邊，而長著紅色花朵的聚集在靠南方的凍海地帶，這是兩個最主要的族群，天維之花依靠花色和果實區分出來的“民族”至少有367個，那些不同樣式的城市顯然代表了他們的國家區分。 也許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不出兩百年，天維之花就會出現統一的民族國家，它們的初代工廠是藉助地表一種可以很輕易獲取的外星礦物進行的，這種易燃礦物的熱值顯然比泰拉的源石要低微許多，更遑論實相物質。 哦對，還有石油。 天維iv的地表下存在一個石油海洋，這是它們最多的資源了，但是石油這種能源的潛力同樣很低……泰拉要石油有什麼用？ 真是註定成為低級文明啊，它們可以獲取到的能源竟然如此低劣，遠遠不如源石。 這讓蔡良不禁思考起來，也許不是所有文明都能順利的進入到太空時代，更別說成為ftl文明瞭。 這顆星球上沒有源石，超空間網絡也極為稀疏，只有一些沒用的天然氣和放射性礦物，因此它們不可能發現實相物質和超空間，發展上限也就是原子時代盡頭。 它們或許可以發射幾枚衛星和簡單的太空飛行器，但永遠無法掌握星際航行，星球上的有限資源鎖死了它們的科技樹。 就在蔡良興趣缺缺，打算離開這顆星球的時候，安潔莉娜突然指著空間波傳感器。 “等等，你看那個是什麼？” “什麼……？”蔡良眼神微動，他隨後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在距離雲標級穿梭機22個天文單位的位置上，空間波雷達發現有一個巨大的目標，那東西的質量幾乎跟行星差不多了，以至於它出現的一時間短暫的影響了空間波傳播的軌跡。 安潔莉娜有點微妙：“……呃，蔡良，之前那個位置上有行星嗎？” 一股不妙的預感充斥著蔡良的心底，他聯想起南河星雲最近幾個月的飛船失蹤事件，糟糕！ 不知道是哪來的預感，他直接按下了緊急脫離按鈕，將兩個人彈射到了腳下的天維iv上面。 “啊啊啊！你搞毛啊！”安潔莉娜驚呆了。 事實證明，蔡良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因為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不到三秒，一道恐怖的虛空射線就劃破了星空，射穿了這架穿梭機，將其從這個宇宙剝離，徹底湮滅為了純粹的能量，迸發出一輪熾熱宛如日光般的白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