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潮起跌落

 當第二次奧爾特雲戰役結束的消息傳到泰拉上時，炎國政府宣佈全國放假一週，超過16萬人參加了在京師進行的勝利大遊行，其中很多人是太空主義者和愛國青年學生，一家建築公司的十幾名工人在多條街道放置了煙火，讓慶祝的氣氛更加濃烈。媒體上刊登著希之翼科技奇蹟，泰拉世界的偉大勝利，星際探索的前夕熱情全都滿溢出來。
　　即便人們都預感到，泰拉人很快就要衝出他們所生活的星球，但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這種激動的情緒也如同火山爆發般膨脹，最終演變成了一種強大的政治運動和市場力量。4月16日珠交所股票市場閉市的時候，希之翼航天公司的股票連續漲停三天，上漲了60%。　　“太空即未來！”炎國青年不假思索的讚賞著希之翼公司的成果，希之翼式民主，自由主義理念，以及所有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太空技術。　　很多東方愛國主義者也從奧爾特雲戰役的勝利看到了機會。　　他們希望能借助李澄帶領艦隊遠征群星，離開泰拉的契機，和平結束希之翼公司對東方內政的干預。　　炎國在這場太空戰役裡付出了犧牲，從參戰到結束，大約有3200萬勞工和機器人為希之翼軍隊提供後勤保障，另有900萬人在太空戰役中犧牲，這超過了東陸聯合帝國在世界大戰中犧牲人數的總和。　　如果說許多炎國人對世界大戰沒什麼感覺，那對於奧爾特雲戰役，這些人便可以驕傲且充滿回憶的說，“我們實現了一代人的使命。”　　所有漂浮在泰拉軌道附近的太空城也都燈火通明，作為距離宇宙最近的地方，他們使用了奇點探照燈射向星空，讓這條功率強勁的藍色光束在幾個天文單位之外肉眼可見，一共有819座太空城市參與了這樣的活動，他們把泰拉軌道的一角照耀的如同第二個恆星，這種“光汙染”在太陽系的各個地方都可以看見。　　泰拉人漫遊在整個太陽系，慶祝著他們的勝利，很快第一艦隊會繼續出發，為整個文明尋求末日解脫之法。　　樂觀的信念在每個人心底盪漾開來，有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他們有什麼事情辦不到？　　在這個歡喜的時刻，老兵們再次聚集了起來。　　夕江旁，一名炎國老兵蹲在河畔，他的右手變成了機械臂，半個身體都經歷了機械改造，在奧爾特雲戰場上，一隻飛鱗的光粒穿透了他旁邊的啟示錄坦克，直接燒穿了那個車組成員，他眼前的一名士兵幫他擋了一下，於是他只丟了半條胳膊和身子。　　老兵注視著一條紅色鮭魚高高跳出江面，晶瑩的水花撲濺起來，飛在空中的水滴將陽光切割出五彩，映射出他滿臉複雜的面孔。　　第16機動步兵連的幾名戰友站在一旁，看著營長把戰友囑託的遺物扔進了江裡，他們唱起了歌，用奇點裝置朝著天空象徵性的開火。　　“老夥計，以後我會在太空給你燒點紙錢。”老兵咧嘴笑了，跟隨戰友們緩步離開。　　在萊塔尼亞的一座高塔，老術士收到了一份無人問津的訃告。　　在這個時代，術士們已經落魄了，科技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法術進步的速度，凡人再也不像以往那樣崇拜高塔，更多的摩天大樓和科技奇蹟成為了新的神明。　　現代法術在大學裡也是一個冷門專業，畢業之後不知道能找什麼工作，理論來說，法術專業什麼都能做……好像也啥都不能做。　　只剩下一些老人還在高塔裡，傳承那些巫王時代和前時代留下的天災法術，不過法術培訓機構依然很賺錢，一些連鎖法術教育機構甚至已經上市了，開設了大量網課，生意火爆！　　信差解釋說，這封訃告已經一個月沒有人認領了，隨同這封信的還有幾枚希之翼銀星勳章，以及一級突擊勳章，看得出這是名精英士兵。　　老術士很奇怪，他的臉上滿是困惑，白色的鬍子跟著顫動著，說：“這座高塔沒有任何一個去奧爾特雲戰鬥的人，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信差說：“但是地址確實寫著寄往這裡，也許是他生前沒有家。”　　老術士生氣極了，他覺得這真是一種侮辱，於是打算轟走這個信差：“我這裡沒有戰爭英雄！你們是來侮辱我們的，滾滾滾！”　　信差苦惱且尷尬的注視著老術士，這個時候一旁的學徒突然想起什麼，喊道：“老師，怎麼沒有，你糊塗了，希能不是去參戰了嗎？”　　“希能？”這名老術士愕然的重複了一遍，想起那個從高塔出發的機器人隨從，然後盯著這封訃告信，上面有泰拉第五集團軍簽發，第二十軍的授印。　　他隨即沉默下來，說：“還有其他東西嗎？”　　信差笑著解釋道：“那位軍官留下一句話，她的犧牲為前進公路付出了巨大貢獻，是個合格的士兵。”　　後來，人們在這座高塔看到了一座機器人紀念碑，這是上瓦爾茨地區首次紀念機器人英雄，下面刻上了許多機器人英雄的事蹟，寫上了他們的格言。　　希能（1122-1124）　　「賜汝機械之心，還以忠貞烈焰。」　　也許未來還會有更多機器人在泰拉世界出名，這些為人類社會做出極大貢獻的機器人，沖淡了那些種族主義者叫囂著“人類至上”的氣焰。　　……　　……　　“操！會不會玩啊你，這都能馬？”　　炎國中州，蔡良，23歲，無業，啃老。　　哦不對，不能說啃老，因為二老也在家待業。　　蔡良全家都是經典的後啟示錄時代“低保戶”，他們沒有工作，所有人都坐在家裡，依靠社會的財富救濟過日子，老媽混吃等死天天研究煲湯，老爸無所事事跟樓下幾個老大爺整天一起打麻將……　　不過由於進入奇點時代後，實際上泰拉的物質已經極大富裕了，所以可以隨意滿足哪怕低保戶的奢侈物質要求，他們一家過得倒也算其樂融融。　　這名菲林青年鬱悶的打著遊戲，他此時沉醉於幻夢網的全息遊戲中，不想理會任何東西，他的思想很單純簡單，有吃有喝有電，什麼人生理想，什麼使命擔當，全都見鬼去吧，這世界誰也不能阻止自己打遊戲！　　打打打！到時候攢錢再買個永生藥劑，我要混吃等死打遊戲打到八百歲！　　雖然蔡良自己也不知道，就他這副德行什麼自己攢錢永生……要知道現在希之翼h公司，沃朗沃科欽斯基的永生製劑已經賣到八億希元的天價了，而且希之翼公司還在逐步嚴肅資格審查，一些依靠父母的社會廢物，希之翼是不會給他們永生的機會的。　　剛才他的隊友幾乎把槍管貼到對面的臉上了，然後那道射線就打在了後面的牆壁上，導致自己控制的角色被對面的雷冕打死了，這讓他氣的大叫起來。　　希之翼w公司製作的《穿越太空》是首款在虛幻神經空間裡模擬與蜂群激戰的第一視角射擊遊戲，一隊扮演泰拉人，另一隊扮演蜂群，很快便火爆起來，伴隨著大量的宣傳，成為了各國青年炙手可熱的娛樂方式。　　蔡良的妹妹蔡米（17）無奈的看向哥哥，低聲道：“電視上都在說，希之翼領袖要離開泰拉了，他們要遠征群星。”　　“那希之翼公司是不是也要離開泰拉了？那樣的話我們就不用每天給希之翼交末日稅了！”　　蔡良反應微小：“哦。”　　蔡米撓撓頭，少女坐到了哥哥面前，她記得小時候，世界大戰剛結束，泰拉的物質還很貧乏，哥哥扛著農鋤早上出門晚上回來的景象，那個時候哥哥露出洋溢的表情，大聲喊著“我會讓你們都富起來的”的樣子歷歷在目，她一直覺得這樣的哥哥很帥氣。　　除此之外，父母也都在中州第二機械局工作，自從新政改革之後，炎國的工業在世界大戰起到了重要作用，父母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他們一家曾經給協約國勝利貢獻了一份力。　　至於現在……蔡米有些無奈。　　蔡良一邊罵著隊友，激情對線，馬滿天飛，一邊不屑的點燃一根菸：“什麼玩意兒，菜就得認！”　　母親在廚房內學煲湯，一弄就是一整天，對此樂此不疲。　　至於老爹，不知道在哪個麻將館呢。　　蔡米心情低落：“哥……”　　“哥！！”　　蔡良回了一下頭，然後眼睛又迅速專注在屏幕上了：“啊……哦！去一邊玩去嗷。”　　“你能不能不打遊戲了！”蔡米生氣的揮著手，推了他幾下。　　但是蔡良不動如山，那兩隻眼睛就像是沒看到似的盯著全息屏幕上的蜂群雷冕，“草！都進點啊，全都站在外面打狙，不會玩還搶載具，我r你們全家！”　　於是蔡米起身，一腳踢翻了顯示器，這個動作直接讓蔡良炸毛了，不滿的喊道：“哎哎！”　　“小米你是不是有毛病，沒事你可以去咬實相打火機，別來折騰我。”　　蔡米把線拔了，嘀咕道：“我們出門吧，今天街上有勝利大遊行，太空軍也都回來了，去看看真的坦克。”　　“這不比你在這裡打遊戲有意思多了？”　　蔡良鬱悶的托腮，隨後意外的亮了亮眼睛：“我不覺得……等等，太空軍也要回來？”　　他頓時跳了起來，作為一個軍迷，沒有人能抗拒坦克從眼前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