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永生

 “咳咳！”
　　霜星重重的咳嗽兩聲，她已經衰弱的手臂甚至無法用力開門，需要其他人幫助，藉助一個柺杖攙扶行走，她的虛弱甚至讓幾名希之翼幹員都忍不住蹙起眉頭，擔心這名身經百戰的可敬老兵能不能堅持下來。　　對於李澄，霜星第一次認識他是在北境戰爭，當時希之翼跟解放陣線的關係走的相當近，他們主動援助了北方的整合運動，並且幫助他們奪下了大量地區，直到維多利亞參戰澆滅了一切燎原之火。　　從那個時候起，霜星對李澄就有了一種朦朧的期待，但是最近的合約簽訂實在是讓人失望，烏薩斯統一的步伐被希之翼強行打碎了，顯然這名領袖不認為國家太大是一件好事。　　“你們的領袖為什麼要見我？”儘管所有希之翼人都擔心這位女士的健康，但是霜星本人對自己的身體渾不在意，低聲問旁邊的拉普蘭德。　　她已經算是老人了，過完了華麗而壯美的一生，她可以自豪的說自己在戰鬥的過程中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為所有窮苦人奉獻了此生，這就足夠了。　　拉普蘭德悠然一笑，道：“誰知道呢，也許是葉蓮娜你比較特殊，領袖一向都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　　“你的身體很不妙，真的不休息一會兒嘛？”　　“不，謝謝。”霜星斂眉，繼續向前走著，她的步伐猶如狂風中的雪松，幾名希之翼幹員也跟著停在原地，注視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辦公室的大門後。　　一名r.w.s.r把手放在皮槍套上，忌憚的說道：“這個女人是整合運動的第一戰士，還是個天災級術士，就讓她就這樣直面領袖？”　　拉普蘭德滿不在乎的說道：“這個女人很強，但你們誰見過領袖出手麼？我有幸見過一次，在敘拉古突襲的時候，領袖自己就幹掉了包括一名烏薩斯內衛和女皇之聲在內的聯手圍攻。”　　“你們還是坐好吧，別進去自作多情了，一個老人掀不起什麼風浪。”　　聞言，幾名r.w.s.r心下稍安，守在了大門前面。　　“你好，霜星女士，很高興看到你。”　　“作為整合運動的一員，你是我衷心敬佩的偉大戰士，即便現在，你的法術還是能讓我感覺到，很遺憾在過去的戰鬥裡希之翼沒能援助你們，但這歸根於現實因素，而不是我對解放主義世界的敵意。”　　室內，李澄滿臉微笑的張開雙手，迎接這位可敬的老戰士。　　把她的臉跟印象中的霜星重合，李澄有些感慨還能見到這隻白兔子。想當年他還懷揣著拯救霜星這樣的理由走出雨林，後來卻根本把這件事忘到一旁了，現在就連不死的黑蛇都已經成為了收容部的被囚禁者，世界之翼早已經不在乎一個小小的霜星。　　“您好，領袖，我記得我們見過。”霜星微微拘禮，他發現李澄的語氣似乎有些自來熟了。　　“是啊，那年在切爾諾伯格，你們都還很年輕，很遺憾，沒能替我向安東尼波茨問好。”　　霜星低聲道：“安東尼首席逝去的十分安詳，他很高興自己能走完這條路，現在西烏薩斯團結一致。”　　“那最好。”李澄無奈的扯出一抹苦笑，從世界大戰時期一路走來的老朋友越來越少，昨天是艾伯圖，今天是安東尼波茨，很快經歷過黑暗時代的領導人會一個接一個逝去，到時候不知道新時代的人們會怎麼看待自己這個永恆者。　　“葉蓮娜女士，你渴望永生嗎？”　　“……”霜星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坦白道：“相信永生對誰都是無上的誘惑力，這能讓人有更多的時間去體驗自己想做的事，為什麼這麼問？”　　李澄還是帶著輕鬆的語氣，道：“別緊張，我只是想聊聊。”　　“永生是什麼好東西麼，對於上層階級，它當然如此，因為他們的生活只剩下了享樂，永恆的生命意味著在永恆的天堂進行享受，到那個時候宗教中的永樂世界就已經被人類自己創造出來了，我們製造出了一個天堂，只屬於富人的。”　　“對於窮人和下層階級來說，永生只能是苦難的開始，他們會親眼見證自己永恆的生命是如何在漫長的困苦工作中變得枯燥無味的，時間很漫長，但可供支配的時間卻很少。”　　“有趣的是，這種階級更替依然會發生，永生者可能一夜爬進統治者的圈子，也可能瞬間變成一無所有，負債累累，被迫出賣勞動力的窮光蛋，資本主義世界就有著這種魔力，讓人想不到下一秒自己會成為什麼東西，當然大多數人這一生都是昏昏碌碌的。”　　“你認為自己屬於這兩種人的哪種？葉蓮娜女士？”　　霜星暗暗沉默，回應道：“我只會把生命用於有意義的地方，永生者理應如此，給世界做貢獻。”　　李澄攤了攤手，笑著道：“什麼叫有意義，賺錢算不算有意義，生存算嗎，養家算嗎，結婚生子算嗎，那麼當官呢？”　　“如果你覺得做大事算有意義，什麼樣的大事算呢？成為一國統治者，參與國際政治，還是帶著解放主義理想傳播到全世界？這些事對永生者確實能算作有意義，可惜它太困難。”　　“最後你會發現，永生者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他們受困於自己的能力，又或者自己的眼界和性格，大多數永生者只不過是活的無限長的普通人，這種時間就很痛苦了。在沃朗沃科斯基公司傳播永生的這十幾年裡，我們發現了這一點，很多永生者的未來大概率相當痛苦，而那些少部分的永生者在爬到高位之後，永遠都不想下來。”　　“這種潛在的風險太大了。”李澄搖搖頭。　　霜星陷入思考，永生者可以量產可能不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這種大量永生者帶來的社會問題幾百年都不一定會顯露出來，那個時候科技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不過對於個體來說，永生卻一事無成確實足夠痛苦。　　想象一下，活了三千多年的老怪物卻要被出生20多歲的官二代教訓，想想都令人窒息了。　　“好了，請無視我的閒聊吧，霜星女士，希之翼願意給你提供永生製劑，同時治癒你的礦石病，但是代價是需要死亡一次，你能接受嗎？”李澄隨意說道。　　霜星心裡顫抖了一下，她在權衡永生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選擇我？”　　“嗯，這個嘛……滿足自己一個自私的願望，改變一下白兔子的結局。”　　“……”　　“不要在意。”李澄笑笑道。　　“死亡一次？那是什麼意思？”霜星又問。　　李澄深吸一口氣，看來她還未明白。　　在永生時代開啟後，一些人生命的本質都改變了，對於蜂群來說，記憶即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