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太空繁榮之鄉

 聯合星，尤涅提普萊姆。
　　持續兩週的星際戰爭結束了，人類邁上了黑暗群星的第一步，他們幹掉了另外一個智慧文明，此後這樣的事情還會更多。　　天氣逐漸放晴了，首都的雨季已經過去，接下來是漫長的燥熱。　　居民的脾氣隨之浮躁，他們更多的關注起外星戰爭，對未來的話題討論逐漸增多，辛達裡之戰成為了熱門話題，人類對勝利歡呼雀躍，感性的女人為辛達裡文明的覆滅哀悼。　　沈和仔細研讀了第一艦隊傳回聯合世界的消息，艦隊的執政官對天琴星雲正在發生的一幕可以稱得上暴跳如雷，他們把全部責任歸咎於冒進的崎嶇號指揮官，現在辛達裡聯邦的自毀行動讓天琴星雲變成了不適合居住的遠方邊疆。　　宏物質風暴難以攻擊人類大型戰艦，上面裝備了巨大的兆級高斯火炮和充能完畢的定向能武器，他們發射的能量集束是一種反物質湮滅波，對於宏物質的殺傷力極其巨大。戰列艦位於恆星系中心依靠射程優勢牢牢控制住了超空間通道的入口，同時展開了跨星系炮擊，給天琴一內部填上幾抹亮色。　　至於那些殲擊機自然都無法抗衡宏物質雲，他們在星系各處被無情殲滅了，成為了這場戰爭人類方的犧牲數字。　　根據人類聯邦戰後統計，大概有1140架陣風-64殲擊機被宏物質殲滅，他們大多都是在宏物質風暴發生時還在追擊辛達裡艦隊的戰機，這些傷亡被登記在了數據中心，所有犧牲者都將成為英雄。　　人聯用時九天，將「波茲南號」「崎嶇號」「聖泉號」三艘戰艦撤離了天琴星雲，在途中利用能量主炮齊射開路，密集的暗物質導彈轟炸，在宏物質風暴海開闢了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　　宏元素有周期性繁殖增生的特點，這就像是病毒一樣，人聯第一艦隊評估過後，不得不把85%的兵力長期駐紮在這裡，建立防線用於維持這片飽經風霜的戰火之地，避免它們侵攻人類核心世界。　　這就讓本來應該展開異星征途的大量精銳士兵淪為了治安戰的守衛，而且這些工作還有很大危險，有證據表明宏物質可以對防護最健全的戰列艦造成傷害。　　雖然一般情況下人類戰艦可以憑藉科技優勢遠程狙殺它們，但是對方能給自己造成傷害這一點也會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大元帥西德尼說道：“雖然跟理論上的結果有些許誤差，但是我們還是勝利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鞏固這片領土，我們可以用數十年把宏物質驅趕出去。”　　沈和暗暗苦惱，這句話有點像是從墓地中心吹過來的，帶著對無數生命漠不關心的傲慢，她說道：“宏物質自我繁衍的特質讓我們的艦隊很難辦，你不能要求他們用反物質炸彈把整個星系洗一遍。”　　“這樣的星系有一萬多個，而且宏物質還在往外擴散，第一艦隊已經著手建立天琴封鎖區了，但是可以預見至少會有多個密集的宏物質集群飄散出去。”　　“這是一個恐怖的汙染……”　　西德尼露出身為統治者的笑容，說道：“這不重要，我們解決了一個大威脅，而且得到了一片重要的戰略領土。”　　“天琴星雲的位置很關鍵，它在天津四的軌道上方，如同一尊神邸雕像，從聯合星可以很清楚的在夜晚看到天琴一的位置，那裡會成為人類征服的第一個星星，此後還會有很多。”　　“我們如果把聯合星的監聽系統和預警系統搬到天琴一，探測效應會擴大數倍，而且那裡也能作為國家的艦隊中繼站，這是人類的黎明，代價是微不足道的。”　　沈和聳了聳肩，她又不必為辛達裡上萬億條亡魂負責，也不必為未來戰死在遠方邊疆的士兵怨恨。　　少女的口吻顯得是一個局外人，倒是有些嘲笑的味道了：“如果辛達裡沒有放出宏物質的話，你的計劃會更成功。”　　西德尼危險的眯了眯眼：“辛達裡的任何行動都無法影響人聯達成戰略目標，垂死掙扎罷了，他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在乎。”　　沈和繼續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你肯定不至於還有讓艦隊連夜追殺剩下的辛達裡，第一艦隊也需要維護天琴星雲的穩定。”　　西德尼願意承認這點，辛達裡失去了核心世界後，與他們領土一併遺失的還有資源和大量人口，即便他們未來還能發展，也無力與人類在宇宙中抗衡了，他們幾百萬年的發展家園已經落入了人聯控制下。剩下的部分只不過是一具在太空裡掙扎的腐屍，毫無威脅可言。　　西德尼解釋說：“第一艦隊的焦點是消滅所有宏物質，這種清除行動將由薩洛蒙將軍指揮，我們已經制定好了在20年內消除宏物質風暴的作戰計劃，我們會把天琴星雲的麻煩都解決掉，然後把這裡開拓為人類的理想樂園。”　　“全人類最佳的科研團隊會解析宏物質具備的特性，相信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　　沈和點頭：“最佳的研究團隊肯定不包括我。”　　西德尼暗暗生出一股煩悶，他對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低聲說道：“沒錯，現在請您離開吧，在第二艦隊出發之前，我想我們可以互相遠離，以免暴露出來的姿態噁心到對方。”　　沈和笑了笑，她正有這個打算：“再見，元帥，你也不會在以後看到我了，我會參加第二艦隊的遠征。”　　“不，第二艦隊用不到你。”西德尼面無表情，拒絕了她的要求。　　“你應該去極北，到那裡參與材料研究吧。”　　沈和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沒辦法跟統治者在這個問題上較勁，於是沉默點頭。　　“人聯榮光永存。”她最後說。　　當沈和走到政府大門之外的尤涅提普萊姆廣場時，她深刻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辛達裡文明的絕命自毀給了她某種動人的震撼，它們展示了哪怕宇宙中一個比對手弱小許多的種族，至少在絕望之時有能力毀滅自己的世界，不讓它落入敵手。　　沈和不會因此就厭惡人類的殘忍無情，但是也開始默默思考，這種全面毀滅的戰爭制度也許並不適合人類聯邦。　　人類需要一種對待群星異種更合適的制度，一種能消滅抵抗，摧垮他們意志，讓他們甘願臣服的制度。　　沈和腦子裡閃過了很多個念頭，如果聯合向辛達裡提出更溫和的投降條件，用更溫和的條件進行談判，相信辛達裡也許不會出現如此極端的計劃，宏物質事件完全是愚蠢無能的外交所導致的後果。　　不過如今的民眾堅定的拒絕所有異種，在長期宣傳下不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外星智慧，政府難以放下當前的主流意識形態，也難以逆轉這股排外傾向。　　她不再想這些事，準備收拾東西前往北方，也許她能在太空找到對人類而言更好的道路。　　天津四2213年7月，人聯第一艦隊主力抵達並控制了天琴星雲，上千艘戰列艦開始清掃當地的宏物質風暴。艦炮齊射放射出的湮滅波清晰的印在聯合星上空宇宙監聽站的屏幕上，一場戰爭剛剛結束，另一場戰爭剛剛開始。　　由於當地的宏物質群具有較大的攻擊性，天琴星雲被人類列為“危險星域”，同時這裡也是核心星域。　　在人類聯邦擴張到百萬顆恆星的龐大規劃中，天琴星雲要位於未來人類世界的近中心位置，所以這裡要駐紮大量部隊。第一艦隊攜帶的1.24億人是天琴星雲的首批人類殖民者，他們在這裡安家並建立永久恆星基地。　　工程船、科研船、研究人員、工程師、殖民艦船相繼而來，辛達裡的遺蹟會被利用起來，剩餘星球上的本地種族將被驅逐。這裡或許用不上一百年就會成為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太空繁榮之鄉，見證人類聯邦的輝煌文明，豐富的資源還會為人類進步的階段締造物質基礎。　　唯獨不會有人想起這片星空的原住民，人類世界並不關注這件小事，只有上層人士才會為這件事保有興趣，但在更偏僻的地方，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遠方那個相距上百光年的星雲到底發生了什麼。　　把這件事傳播開來的是後話了，《辛達裡的毀滅》這本書籍在2218年被一名作家寫出來，它最後成為了人類電影史上的一環，這部電影講述了這些外星鳥族是如何奮戰至死的，著重刻畫辛達裡統治者釋放災難的邪惡，其中對人類的描寫依然顯露出了人性的光輝。比如許多人類士兵在宏物質風暴面前英勇的拯救辛達裡小鳥，許多人類戰機為了阻止災難而進行的一系列鬥爭，但事實究竟如何就沒人知道了。　　與此同時，人聯正在籌備第二艦隊。　　這支艦隊將具備不輸於第一艦隊的龐大規模，共計1313艘戰列艦，將搭載2.7億人向獵戶懸臂太陽系方向前進，探索並殖民沿途恆星系，充當科研船在這個方向上的後備支撐。　　第二艦隊如果按時出發，預計與幻影號和聖劍號的距離將超過200光年，因此他們會試圖追上科研船，拉近距離以便支撐他們的遠行任務。這支艦隊還有一個具有重大意義的使命——探查地球聯合國的情況。　　同時，人聯第三艦隊的建設正在進行，又有5艘科研船在聯合星升空，他們要負責尋找21世紀末，在蟲洞旅行中失去聯繫的尤利西斯號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