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長臂管轄

 端星市，希之翼世紀大廈中央本部。
　　李澄坐在椅子上，用犯愁的眼光打量著這一副真實比例的太陽系星圖，這是泰拉世界獨自制作的星圖，由28個差不多有2米長的寬屏幕拼接組成，分辨率達到了950pi。　　太陽只是這幅圖畫中間微不足道的小點，而其他行星在星圖上幾乎只能呈現出一個像素點可憐巴巴的大小……這就是太空戰爭要面對的真實情況，恆星都像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只有端星一號的速度能在這張圖上飛出超過像素點的距離，這個事實讓希之翼軍隊十分無奈，許多研究員也提出，在機動能力達到光速的50%之前，還是不要妄想什麼宇宙戰爭了。　　建立太空軍的定位也很不明確，許多接受正式培訓的士兵有一些懵逼，他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每天除了例行的失重訓練似乎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而且戰爭的勝負似乎全都依賴科學家和工程師，之前象徵人類軍隊的那種勇氣、毅力、拼搏和奉獻精神在幾光年的廣袤虛空來說似乎毫無意義了。　　克里斯滕眼神複雜，她從太陽看到泰拉，又從泰拉看到火星，注視著這種讓人絕望的距離，然後說道：“許多人對末日沒有一種緊迫感，甚至說很多呼聲都在要求政府取消末日計劃。”　　“我們面對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毀滅大動干戈，軍隊對演習興致缺缺，瘋狂挖掘地下掩體，航天設施與研究室成批成批的建造，比世界大戰那時候還要緊張。”　　現在希之翼會議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李澄聞言說道：“你又要說末日計劃沒有必要了，克里斯滕？”　　克里斯滕猶豫著笑了笑：“領袖，這不是沒有必要，末日計劃肯定要繼續搞下去，但是我們已經付出了太多。”　　“聯合財團投入的資金如同流水般一天一天的消失，但是投資者不可能不要求回報吧，我們的錢扔了進去，但是看不出一丁點水花，各種奇怪的實驗也沒辦法創造出新的空間理論，至於比較基礎的實相工質推進器反而能取得進展。”　　“這樣下去只能讓更多投資者對空間技術失去信心，物質粉碎機說明不了什麼，那還不如把我們的錢投資到亞空間呢。”　　克里斯滕搖了搖頭，比起“超空間”，實相引擎所連接的亞空間或許更值得注意，起碼那裡真的能創造出實相物質，永動機也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這很容易理解，比起超空間技術這個風險巨大的投資項目，誰都想把錢扔進永動機這個金寶庫裡面不斷增值，早投早增值，晚投資就是虧了一個億，泰拉世界還有很多建設奇點裝置的餘地，那麼投資奇點技術肯定賺錢，投資超空間技術大概率虧錢。　　可是希之翼公司還必須承擔這個虧錢的大傻子才行！　　黑鋼總裁佩德羅說道：“事實擺在這裡，領袖，時間過得越長，人們就越對末日計劃失去信心。”　　“自大戰結束後十年，我們對超空間的認識還在原地踏步，創造超空間的實驗困難重重，工程上也不易於建造普瑞塞斯小姐所描述的那種能量約束裝置，我們連最笨重的空間發生器都建不成，更別提把它小型化了。就這樣胡亂的搞下去，恐怕設想中的ftl技術也會一直是科幻小說裡面的幻想。”　　克里斯滕補充說：“軍方和控制部的幾位負責人都在抗議，超空間實驗室佔用了太多資源和經費，他們懷疑有人在用實驗來貪汙經費，畢竟誰也沒法解釋清楚超空間實驗到底需要什麼，於是那些無法理解的工程就成了必需品了，超空間實驗為什麼需要一個40米長的鋼管以及配套的粒子螺旋加速器，這誰也沒法說清楚。”　　李澄思索片刻，把目光從那幅遼闊的太陽系星圖上收回來：“我們得承認，泰拉世界獨自研發空間發生器太困難了，大多數實驗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還記得因非冰原的星門麼，或許那臺邪魔留下的大型裝置能讓我們探索一些超空間的奧秘。畢竟那個似乎真的是創造空間通道，而不是利用已有的亞空間，符合超空間技術的要求。”　　「星門計劃」也是希之翼這麼多個超空間計劃裡最不符合實際的幾個，克里斯滕一開始就對這個魯莽的計劃不太看好。　　希之翼團隊試圖給星門提供外部能量，比如電力和實相物質來重新激活它，如果星門能重新啟動，出現一個空間通道，那麼科學家就能從中獲得一些數據，並且細緻的研究空間穿梭是如何搭建的。　　但是星門計劃沒有考慮隱藏的危險性。　　比如這座邪魔星門要是真的被重新激活了怎麼辦，誰能說清楚星門那邊是一個正常空間還是連接著什麼鬼地方，要是無數妖魔鬼怪從星門那邊衝進來，那希之翼公司這種重新激活星門的行為無異於自掘墳墓。因此星門計劃從一開始就被各方反對，負責人wisdom一直深陷輿論當中。　　在其他兩人的反對中，羅納德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李澄先生，我認為超空間計劃和工質飛船計劃都應該推進，無論如何，這兩者對於我們的星系防禦戰略都至關重要。”　　“如果沒有工質飛行器的進步，那麼0.06%光速的飛船不可能實現機動作戰，沒有超空間技術則意味著我們會被囚禁在恆星系內。”　　海德兄弟皺起眉頭，說道：“還要扔錢給那些愚蠢的科學家？恕我直言這是在浪費時間，我們應該把錢扔到更有用的地方！”　　克里斯滕看了一眼海德兄弟兩人，說道：“沒什麼更有用的地方，不投錢給高新技術，難道要學解放主義扶貧去麼？餵給那群無所事事的懶蟲流浪漢？”　　“……扶貧也比扔給那些學閥強。”佩德羅憂傷的摸了摸額頭。　　李澄說道：“就這樣決定了，80%的末日計劃經費要被用於超空間技術，20%要被用於航天基地，太空站，恆星基地……以及工質飛船計劃，經費的分配比例必須是這樣。”　　李澄用光標把屏幕距離拉近，他仔細端詳著太陽系的結構，從奧特爾雲到柯伊伯帶的距離，再到太陽與地球之間的距離，並且想象了一下目前上百倍光速的監視者集群以不可見的飛速姿態，掠過太陽系的壯觀畫面，雖然沒有什麼進展，但是他感覺自己越來越對超空間技術抱有信心了。　　1113年，希之翼國議會通過了《末日預算籌措法》將個人所得稅的四分之一劃入末日計劃專項經費，與此同時，泰拉聯盟在第四屆委員國理事會上通過了第142號決議，宣佈末日計劃的各國上繳資金應該提升到15%，且不低於這個數值。　　這意味著，如果用於末日計劃的資金不到本國全年預算15%的國家，將被視為違反國際法，將受到希之翼公司制裁。　　4月，瓦伊凡帝國拒絕上交15%的末日預算給泰拉末日統籌委員會，並且威脅要退出小協約國，在數次催繳無果後，小協約國在瓦伊凡邊境進行了聯合演習，有20萬希之翼國士兵和4萬聯合帝國士兵參與了聯合軍演，並且試射了修洛斯戰術導彈。　　4月14日，希之翼公司向瓦伊凡帝國提交了最後通牒，在4月21前向希之翼公司交齊末日計劃費用，否則小協約國將發起進攻，制裁一切違反國際法的行為。　　在小協約國的戰爭威懾下，瓦伊凡政府在19日屈服於最後通牒，答應了希之翼公司提出的三個要求，並且如數繳納了末日計劃預算，本屆政府倒臺。　　以瓦伊凡聯合軍演為導火索，希之翼國立法通過了《境外軍警管轄法》和《海外監督法案》，這兩個法案賦予了希之翼軍隊與警察不受國界限制逮捕外國人的權限，開始大規模干涉別國內政，這被視為霸權主義。　　在後啟示錄時代，希之翼公司的長臂管轄在法律體系的背書下，各個國家的核心企業很容易就會被希之翼國的司法機構敲詐一筆，這些罰沒款項大多都流入了希之翼世紀銀行。　　不過這從另一個方面，給末日計劃的籌款建立了良好的保障，保證了泰拉對幾個重要技術領域的高強度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