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熾鐵無聲

 「在三代機的單挑中，多一發導彈的戰機會獲勝，但是如果是兩架戰機與預警機配合，那麼只要一枚導彈就能分出勝負，因此要竭力避免單挑。」——希之翼空軍戰術手冊。
　　「那些空中長槍一如既往地穿行著，挑開茂密的彈雨森林，給我們在廢墟中奄奄一息的部隊送下致命的最後一擊。」——薩爾貢無名軍官。　　……　　希之翼熾鐵中隊，三架流星戰鬥機，一架“黑貓”預警機朝著加藤街的方向水平無聲飛行，在接近目標55公里以內的位置上，加里的無線電中才傳來了僚機的聲音。　　“你知道，自從我到了中陸以後，就沒有見過英勇的飛行員了。”　　“哦？什麼是英勇的飛行員？”加里對這個詞很感興趣，特別問了一句。　　瓦爾特笑了笑：“無私奉獻，無所畏懼之類的，每個人都想成為戰爭英雄，在李澄奧特利亞接受表彰，領袖會親臨現場，給希之翼的飛行員戴上榮譽的桂冠，姑娘和小夥子們都會給你歡呼。”　　“你不覺得這個有意義嗎，可是中陸都是一群膽小鬼，他們的空戰就是在預警機的幫助下，用雷達鎖定敵機，然後發射導彈敲掉對方。”　　“我想重現用機炮近距離摧毀敵機的感覺，那不是現在的方式所能比擬的。”　　“……我不覺得有勇無謀能跟無私奉獻畫等號。”　　“您覺得是就是吧，長機。”　　瓦爾特笑了笑，他幽默的聲線給這次任務添加了一塊調味品，讓腳下的倫蒂尼姆這鍋鹹湯更加……有味道了，加里收起心思，專注於自己的飛行。　　另外一名年輕飛行員是新手，跟兩位前輩出擊不超過一個月，他沒打過幾次正兒八經的空戰，對加里的事蹟有所而聞，語氣裡帶著敬畏和驚歎：“您真的在卡茲戴爾上空擊落過17架毒蜂戰鬥機？”　　“倫蒂尼姆真大，我也想在這裡成為戰爭英雄，跟您和柯尼前輩一樣。”　　“那是過去式了，小子，而且現在那裡叫李澄奧特利亞，沒有什麼卡茲戴爾了。”　　“好吧，前輩，後來什麼促使你來中陸作戰？你不喜歡這裡對嗎？”　　加里只說了一個單詞，這語氣就像是什麼都不在乎：“錢。”　　瓦爾特哈哈一笑，打趣道：“他已經被公司調教成只認金錢的混蛋了！希之翼給的真他媽多！”　　“我們在中陸作戰，每個月都能有35000薩元的補貼，公司還給他這種王牌飛行員多開一萬塊，怎麼樣小子，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想回去了？”　　“沒有，前輩，我還是希望戰爭快些結束。”年輕飛行員很誠實的回答道，跟著笑了笑。　　“那就好，我跟他不一樣，我想成為戰爭英雄，在泰拉歷史上被人讚頌。”瓦爾特很誇張的說道。　　“當人們談起這場戰爭，一定會想起英雄瓦爾特的事蹟，他以一己之力在倫蒂尼姆上空擊敗了數百架敵機，保護了無數人免遭於難，我從一個感染者爬到今天，不就是為了在公司成為英雄？”　　“不錯，可以寫個故事了。”加里平靜道，“在一家企業作戰，多麼優秀的事蹟。”　　“謝謝你的祝福，長機。”瓦爾特勾起嘴角，“這可是世界之翼，統治了整個近東的企業。”　　加里默默無言，感受著眼前的猩紅長空給自己帶來的震撼，戰機上的電子設備發出穩定的赫茲頻率，開機的雷達上什麼都看不到，這裡的天空絕不平靜，也不像一般人說的那麼簡單。　　加里聽完瓦爾特的願望，穿過一片烏雲，黑色的雪團落在源導護盾上，激盪起來的漣漪讓這名少尉恍惚了一會兒。　　人人都想成為英雄，孩子們帶著天真的想法，認為這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從身邊人的事例來看，只有少數人成功了，更多的人掩埋在了殘酷的碎片下，但是還是有前仆後繼的軍人湧上來，為了這個目標奮戰。　　到底什麼才算英雄，加里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現在都沒有一個定論，身上的勳章是聖潔還是汙穢，射出的導彈是正義，還是屠夫？　　如果要他去按照希之翼的定義闡述，這場戰爭的很多人，都算是戰爭英雄。　　加里閉了閉眼，想起柯尼告訴自己的話，既然在這裡，就別想太多。　　“熾鐵中隊，加里機組，能收到嗎，這裡是總部，下面進行任務簡報。”　　“收到，信號良好，請講。”加里回應道。　　“目標空域代號yr-316，距離你們的當前位置34公里，你們要完成四個目標。”　　“一，摧毀位於後方的薩爾貢秋風火箭炮陣地，數量在14輛左右，他們部署在魏恩醫療所側後16公里處，朝著前線發起徐進炮擊，進攻方向280，脫離方向215，注意那裡存在敵人的防空導彈，小心行事。”　　“二，摧毀加藤街地區的薩爾貢裝甲力量，兩輛奧濱步兵戰車，一輛火蟹防空坦克，目的地有一支維多利亞步兵營被坦克壓制，注意區分敵我陣地。”　　“三，攻擊並摧毀目標空域的榴彈炮陣地，他們設置了偽裝網，由於糟糕的天氣，軍事衛星並不能提供確切位置。”　　“四，驅離目標空域的薩爾貢空中力量，支援步兵攻佔加藤街區。”　　“以上是這次任務的內容，有什麼問題嗎？”　　加里低聲回答：“沒有問題，玫瑰，我們有48發導彈，還有額外掛載的火箭彈，狀態良好。”　　“任務有友軍部隊協助嗎？”　　對方用看似溫情脈脈的語氣回覆道：“當然了，我們的維多利亞小朋友很靠譜。”　　“一門倫蒂尼姆城防副炮，第214號炮臺將會支持你們的作戰，我會把他們的通訊方式上傳到作戰聯絡終端，有必要的時候，呼叫城防炮轟炸消滅目標也是可行的方案。”　　“214號副炮的位置在po34區域，你們最少需要提供相對位置，座標參數，還有攻擊次數。”　　“如果彈藥告罄，玫瑰，有預備方案嗎？”瓦爾特似笑非笑的說道。　　任務員玫瑰小姐的聲韻忽然顯得玩味起來：“交接單位將會在35分鐘內抵達，但那時已經快天亮了。”　　“加油，瓦爾特先生，我希望你能有戰神保佑，希之翼萬歲。”　　“謝謝你，玫瑰，希之翼萬歲！”瓦爾特調試打開了自己的對地掃描雷達，開始調整機組隊形，在加里的帶領下，三架飛機飛快調轉方向，朝著目標空域飛速衝了過去。　　“注意警惕，我們進入目標空域了，你看到那邊爆炸的火焰了嗎？”　　加里遠遠就看到了距離他們幾公里外的壯觀炮擊，火箭彈在城市廢墟里點綴出一個個連成片的火海。　　瓦爾特回應道：“我看到了，下面的情況不妙，去幫幫忙怎麼樣，把薩爾貢人的小玩具送下地獄。”　　加里開始分派任務：“僚機一號，你向左側座標搜尋，低空尋找敵軍坦克，僚機二號，去找目標榴彈炮陣地……”　　“等等，熾鐵十四號，東側80公里的位置，有兩架敵機在逼近，速度在1280km左右，型號是瀑布戰鬥機。”　　黑貓預警機的飛行員發出警告，他們的雷達能保持直徑150公里的額外對空探測，薩爾貢戰機的輻射信號傳了回來。　　該死，這些難纏的傢伙可能會讓原本富裕的對地攻擊變得緊張起來，加里不禁皺起眉頭：“明白了，瓦爾特，目標更變，你跟我去解決敵人的飛機，二號僚機，你去攻擊榴彈炮陣地。”　　“前輩，讓我去吧。”那名新人飛行員躍躍欲試的說道。　　加里愣了愣：“你可以嗎？”　　“我有這個覺悟，您應該去對付更重要的目標。”　　加里笑了笑，加速降低到了2500米的高度，“很好，瓦爾特，對付好那兩架瀑布，看著點新人，別讓我發現僚機少了一個。”　　此時，在地面的火箭炮陣地已經被加里發現了，他們的炮擊帶著火箭彈軌跡，因此很輕鬆就能結合座標確定方位，此時他們還在打算按照計劃繼續壓制進攻的維多利亞步兵。　　直到那架猶如死神一般的流星戰鬥機從雲層竄出，極速飛抵上空，從兩翼掛載的火箭窩巢中射出了一輪火箭彈。　　火箭低空飛掠而過，炸飛了汽車底盤，讓一輛火箭炮當場側翻過來，隨後是旁邊的第二輛跟著爆炸。　　“空襲！”幾名薩爾貢炮手還沒來得及躲避，沖刷而來的十發火箭彈就橫掃而過。　　加里仔細看了一眼，這次低空攻擊覆蓋了這個火箭炮陣地，其中一發火箭彈點燃了彈藥點，殉爆將這個陣地切割的一點不剩，灼熱的衝擊波擴散出去，原地只留下一個屬於火箭彈的彈坑，那裡的炮兵顯然全都去見薩拉了。　　流星戰鬥機f型改裝掛載了40發對地火箭彈，一組齊射可以十發，每次打出四組，被稱為“火鞭”火箭彈發射器。　　這種航空火箭彈精度較差，不適合襲擊點狀目標，但是可以覆蓋面狀陣地和線狀縱隊，一輪全力齊射就能把這個展開的炮兵陣地掀翻，被薩爾貢士兵所恐懼。　　“擊毀兩輛。”加里彙報道。　　“幹得好，還有十二輛火箭炮在當前位置，注意點，他們會注意到你。”情報官小姐說道。　　“都是廢鐵。”加里冷哼一聲，再次調轉方向，這架飛機掉頭朝著第二個火箭炮陣地飛了過去，他們相隔不到五百米，每個陣地都分佈兩輛秋風火箭炮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炮兵指揮官被盛大的爆炸所吸引，絲毫沒注意後方有一架敵機朝著這裡襲來。　　機頭對準目標，加里狠狠按下射擊按鈕，再次打出了一輪火箭彈，頓時破風的呼嘯聲奔向目標，第二個火箭炮陣地也稀裡糊塗的在爆炸聲中飛上了天。　　然後是第三個陣地，這個陣地在右側方，依靠著倒塌的兩座大樓構築，被摧毀的相對困難一些，加里朝著那裡扔出了兩枚制導航空炸彈，確保把火箭炮車完全砸毀。　　轟！轟！接二連三的爆炸驚動了薩爾貢步兵，中尉帶著有點震驚的目光向後看去，卻看到天空上映射出的紅雲，那是火箭炮陣地燃燒發出的光芒點亮的烏雲，“敵人的空軍，快點，讓那些該死的炮兵注意掩蔽！”　　士官長苦著臉：“敵人還在進攻呢！”　　炮兵長官也點頭：“不行，維多利亞步兵會趁機全面進攻的。”　　中尉酸了鼻子，呵斥道：“你不想讓他們都白白犧牲吧，那就快讓他們掩蔽！我們能做到抗住這段時間！不用你們的炮火支援！”　　這名炮兵長官愣了愣，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減少兄弟的犧牲，可是現在，他們反而要被步兵保護了，他沒有辜負兄弟部隊的一番好意，示意各個陣地暫時隱藏，“停止炮擊！停止開火！注意空中目標！”　　“把防空導彈拿出來！戒備！”　　“第三個陣地解決掉了。”與此同時，加里在空中說。　　“還有六輛，幹得好，維多利亞步兵的壓力會被緩解的。”情報官小姐鼓勵道。　　說的不錯，但是那個榴彈炮陣地在哪呢？　　他奇怪的反覆藉助夜視儀搜尋地面，但是沒有發現任何跡象，在可疑的目標座標，也沒有發現敵人。　　加里只好駕駛流星戰機，先去摧毀下一個火箭炮陣地。　　緊接著，加里的雷達上便出現了一個目標，那是一架飛奔而來的瀑布戰機。　　加里心有不屑，天真的傢伙，想單挑？　　只可惜，他沒必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