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五月赤潮
轟！炸彈落下了，轟塌了薩爾貢人的營房，灰塵如同小瀑布流淌下來。
加蘭眯著眼睛，在廢墟中前進著，天上有一架希之翼飛機飛了過去，還有一架冒著火焰的飛機落了下來，他認不清墜落的是誰的飛機。 也許是薩爾貢的飛機，他心想。 作為是一名解放陣線士兵，加蘭參戰不久，身上甚至還穿著那套破舊的衣裳，在他參加戰鬥後就沒有什麼顧忌了，反正明天也沒有食物。 比起在核戰後的廢土繼續碰運氣，還不如拿起槍，殺掉這些薩爾貢人，讓他們把食物交出來，那本就是波納梅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他們卻無權享用。 在那個建築的拐角，加蘭開槍了，這是他殺死的第一名敵人，死不瞑目的一名敵軍倒在眼前，空氣中漂浮著紅色的血霧，他定了定神，一腳把屍體踢飛出去。 這是加蘭從未想過的事，當解放陣線讓他來進攻時，勝利是那麼遙遠的事情，他還以為薩爾貢軍團很快就會來鎮壓，到時候他們都會死，有可能是被坦克碾死，也可能是被重炮打死。 但是，這沒有發生。 加蘭如此想，可能他們要贏得尊嚴了，那屬於可加人的尊嚴。 就算那些慘劇真的發生了又怎麼樣，至少他們，在這裡戰鬥的人，是作為一個人死去的，而不是什麼麻木的，只供薩爾貢人驅使的牲口。 加蘭抬起頭，一個年輕的波納梅人帶著慘笑走了過來。 他的衣衫殘破不堪，整個人骨瘦如柴，手指也跟著顫抖個不停，一看就是當地工廠的幫工。 這些薩爾貢人把他抓緊廠房，不眠不休的幹上幾天，有時還會給予一份珍貴的狠揍，才有了他身上這副鬼樣子，真是襯托了荒野的這份景色。 加蘭很想笑，他盯著對方，對方也盯著他，然後那個人先開口了：“完了。” “我們……我們都完了，你剛才殺了他！薩爾貢人會……他們會……” “不會的！”加蘭怒目而視，撿起屍體旁邊的武器，把槍扔給了對方。 加蘭補充道：“我們不再是可加人了，你明白嗎，我們能讓這些泰拉侵略者永遠從這裡滾出去，打倒薩爾貢人，勝利屬於波納梅和解放陣線！” 那人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咬了咬牙，幾年前，有一些波納梅人也是如此反抗大先知的軍隊的，他們抱定決心，想給泰拉人一些顏色瞧瞧，來奪回以前的生活，可結果呢？ 他們的下場都看的明明白白。在那黃色的沙土坡上，衝鋒的戰士拿著與邪魔作戰的勇氣，朝著山下的敵軍殺去，然而結果就是薩爾貢人用機槍把他們聚起來殺，子彈殼落了滿地，直到整個山坡上堆滿了死人，血腥的氣息瀰漫了幾公里遠，組成的那片地獄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不！不！”他想到這裡抱著頭哭著，泣不成聲的用土著語喊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我們都會死的！” 加蘭搖了搖頭，那份奴隸般的思想已經從他心頭遠去了，他騎著那臺自行車，無視了這個同胞，朝著更遠處的波納梅人聚居地衝了過去，打算帶給他們一個終結了數年恥辱的消息。 ——薩爾貢的行政機構被摧毀了，整個波納梅迎來了解放。 “打倒泰拉侵略者，這次波納梅人寧死不跪！” …… 一個月的時間裡，波納梅人開始向北進攻，沿途的當地人迅速歡迎瞭解放陣線的起義，人數飛速膨脹。 原本防守可加半島的第二十一軍團選擇倒戈，這個消息震驚了薩爾貢本土，因為這是自李澄時代之後，首個薩爾貢將軍叛離帝國。 到了六月初，南陸解放陣線的控制區已經達到200公里，大約有100萬軍民團結在沙瑞莫爾斯附近，這個數字已經相當可怕。 如果不是薩爾貢海軍及時鎖住了南方海域，控制了整個祥寧洋，恐怕協約國都要直接選擇在可加半島登陸了。 沙米爾打出的旗號十分誘人，打倒薩爾貢帝國，推翻純血政策以及幾年來的壓迫，建立新的南陸自由國家，這個聲音直接吸引了許多不堪戰時壓榨的平民，大多數是在核戰中流離失所的可加難民，他們忍受了幾年的歧視政策後，都對薩爾貢恨之入骨。 在協約國的幫助下，希之翼空軍開始支持波納梅人拔出可加半島上的陣地。很快，解放陣線操控的重炮開始炮擊瓦爾納斯，這是最後一個可加半島上的薩爾貢帝國據點。 6月4日，沙米爾進城，兩面紅旗緊跟其後，一大隊騎兵踩著煙塵，飛速踏過不太平整的街道。兩旁的平民紛紛退讓，伴隨著不少沮喪的薩爾貢俘虜。 沙米爾獨自審閱著來自前線的那份戰報，上面的字跡用稀少的黑色油墨撰寫，其中不掩激動的感情： 「感染國際萬歲，為可加人民及解放主義世界而戰，尊敬的解放陣線首席。」 「我們已經攻下了瓦爾納斯周邊陣地，並前進到了焚風熱土的邊緣，這是如此巨大的成就，我們解放了整個“可加半島”，讓這個來自泰拉殖民者賦予的古舊名詞從南方地理概念中永遠消失。在過去的三年裡，這座該死的城市一直是大先知影響力的延伸，薩爾貢暴政的起始點，現在我們有必要將這裡改回我們的原本稱呼，約布蘭。」 「此外，我們還在這裡發現了泰拉殖民者留下的武器彈藥，我們會用他們來進一步武裝我們的人民。從波納梅到約布蘭，我們應該進一步解放整個南陸。」 南方的快速淪陷和城市的混亂迅速引起了帝國注意，第二十一軍團叛變這個消息讓艾伯圖頭疼欲裂，他現在不得不分神來處理南方的叛亂，於是更多的本土軍團被調動，用於部署鎮壓行動。他後悔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可加半島的混亂了。 沙米爾有些緊張，他打算給帝國一個下馬威，但是他還需要爭取到整個“可加半島”的支持，還有太多人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抵抗，還有太多人在猶豫。 波納梅，下午三點，在被屬下質問的時候，阿卜杜·薩拉木內心十分平靜，他走出這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辦。 將軍對自己的副手和參謀們說，帝國真正的敵人在黃金宮殿內。 他拒絕繼續進行一場無希望的戰爭，他不希望古帝國的滅亡再重現一次，這些話打動了兩個參謀官，但是一部分軍團士兵拒絕效忠解放陣線，可是他們在選擇離開前，就被薩拉木逮捕了。 將軍毅然決然的在廣播中號召全體軍團士兵抵制帝國的命令，尤其是反對薩斯坦布爾的命令，結束戰爭的呼喊在南方蔓延。 “我的士兵們，看看你們幾年來為之奮戰的國家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們的妻子忍飢挨餓，我們的家園支離破碎。在工廠中服役的勞工們慘遭殺虐，可加人和印地人如同奴隸，在名為征服一切的狂熱中，我們流乾鮮血，一路退回原地，早已經忘記了最初的期望！” “薩爾貢帝國為了反抗暴政而生，我們絕不能重複成為殘暴不仁的征服者，讓這片土地淪為野心家的傀儡，每個人都該銘記這一點。” “只有拿起武器，你們才能讓大議會知道，如今我們的局勢已經不足以……” 薩拉木激動的說下去，然後他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來自帝國的源石干擾中斷了他的話語…… 阿麗娜愣了愣，一時沒理解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他們害怕了。”薩拉木苦笑道，這一定是敵人搞的鬼。 杜爾貝克見狀眼裡滿是凝重，這個乾瘦的老人眼睛熠熠生輝，盯著遠處的天空，緩緩說：“是實相炸彈，帝國軍團開始注意到我們了。” 遠方雷雲翻滾，天空一片肅殺，無數輛坦克和自行火炮正在向南方移動，在焚風熱土的最北邊，來自薩斯坦布爾的鎮壓命令已經抵達陸軍。加滿油料的飛機開始襲擊解放陣線控制的城市，無數薩爾貢的將軍摩拳擦掌，隨時準備再次攻佔焚風熱土。 阿麗娜開始疲憊擔憂起來，波納梅地區剛剛獲得勝利，立足未穩的解放陣線摧毀了當地的薩爾貢機關，難道勝利只有短短的幾天，馬上又要被奪回去了嗎？ 沙米爾點頭，他們足以團結整個南方，緩緩道：“我們要戰鬥下去，無論如何，這一次波納梅人不會再投降了，我們的情況也比大先知時代要好很多，不僅有了可以對抗的武器，也有難以想象的意志力。” “哪怕現在敵人還是大先知帶領的十個軍團，解放陣線也要碾碎所有踏上南方的敵人！” “波納梅人民，現在正式向薩爾貢帝國政府及其走狗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