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5 章(第2頁)
“陛下也是世代顯貴，不能顯出家風不正的模樣，所以我們慎之又慎，”她解釋道，“畢竟有陛下和冥皇閣下在，縱使我們拖著，他們也說不得什麼，只要面子給足，他們就明白什麼叫見好就收了。”
江商只是撇嘴。
是的，非要說的話，江商也有微家的一丁點血脈，雖然離師尊已經偏到天涯海角了。
晨星早有準備，但是臉上卻配合的露出驚訝來，她調侃江商，“沒想到你和你師尊還真是一家啊。”
江商卻信誓旦旦，“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師尊與微家早偏出五世了，早就沒關係了。”
“我雖然沒偏出五世，但按時間算，五十世都有了。”
畢竟人界的皇帝，再差也不至於不能長生，那退位的年紀……看天咯。
“所以我和師尊沒有血緣關係！”
晨星納罕，“你還不想和她有關係啊？”
江商瞪圓眼睛，“那萬一別人誤會師尊，是因為血緣收我的，不是因為我優秀，那怎麼辦？”
她轉著眼睛，“那不就敗壞師尊名聲了嗎？不行的不行的。”
而且她師尊，她還不知道嗎？
她壓根就沒記得微家的事情，當初她對微珏，其實也與對普通小輩差不多，也就師姐畫蛇添足了。
要江商說，師尊當初對她的關注，都比對微珏高，縱使她那時還沒拜師。
唉嘿，但她不是救了帝君嘛！
晨星笑了，“但正因此，她不管，你不得投桃報李一下？”
江商被她說楞了。
是這個道理？
“但是她家總有奇葩，喜歡往我身上蹭……”
江商委屈的癟嘴，“微珏就算了，現在還有人要蹭朝兒，我不喜歡。”
因為她家嫡系穩定且稀少，沒有一大家子爭奪，所以就算同樣的身份，江商也顯得清貴些，偏偏因為世交，老有人蹭她，還一個比一個殷勤。
江商又不傻，能看不出他們的想法？
晨星微笑，“等我辦完事，我帶你去。”
江商想了想，立刻開心點頭，“好啊好啊。”
她雖然不擅長，但是帝君肯定會，帝君就沒有不會的。
江商繼續叨叨，“因為國家比較大，除了廟堂之外，州設有州牧，郡設有郡守，兩百年一輪換，事實上一個人能用好多好多年呢。”
“除了她們之外，還有州一級的別駕，相當州牧副手，分州牧權力的；中尉，分州牧兵權；州刺史，檢察權；按察，提審權；學政丶長生閣丶學招等一系列比較重要的職位。”
“郡守也差不多，也就州改郡了，郡丞丶郡尉等等等。”
“再然後就是縣一級了，也差不太多，再往下還有幾級，不過那太多了，”江商攤手，“商國太大，廟堂實在是管不到那麼多了。”
她嘆氣道，“不瞞帝君，有的商國縣城，都被更下面的人稱之為天/城，誰能想到，縣城還下轄幾十個國家呢？”
“都是屁大點的小國。”
“至於在此之下，鬼知道還有什麼。”
“中域大抵都是如此了。”
人界太大，而人力有窮，戰皇宮號稱總率萬族，統監五域，但是她們甚至無法控制王城，大帝們哪屑於低頭，能關注到州一級，已經是荀央瘋狂擴招，且君心如鐵的緣故了。
晨星一笑，“我就是從那裡來的，我知道。”
她笑著跟江商比劃，“王域太高遠，對底下來說堪稱天/朝。”
“州郡也無需提，我只說縣城，”她道，“縣一級雖不入你眼，但是縣城起碼也有人侯坐鎮，不是縣令就是縣丞縣尉……”
她的話另尚書令瞪圓了眼睛，星皇身世這麼差？連長生者都無法接軌？
她剛想開口，就悲哀的發現自家又被禁言了。
她悟了。
她只需要幫星皇起個頭，說了她不好說的話，就算用完了。
用完就丟，tui！星皇！
“一個縣城下轄十萬裡不止，你可知當初我們在集會，區區萬里要飛多久？”
江商眨了眨眼，“帝君，我也在飛的！當然知道！”
晨星又笑，“其中會有以長生者為最強者的一級勢力，也就是你說的那些屁大的小國。”
“而那些所謂屁大的小國，那些小國之下，還轄著二級勢力，以長生以下修行者為主的更小國家，或是其他組織，”晨星劃拉，“而再之下呢，還有。”
“我告訴你哦，就是這些二級勢力，在懵懂之人眼裡，也是頂頂厲害的超級大勢力了。”
“於是，其下還有兩到三重不等的勢力，之後才是徹徹底底的凡人國度，”她微笑，“我當初就是這麼走出來的。”
“說來，雲燭也算運氣好了，易青居然把我放在了縣裡，抬頭就是人侯縣令，一天到晚踩著雲猛飛，時不時點個外賣，鴿子飛來飛去，過個節一堆長生者載歌載舞……”
她悠然道，“也許對易青來說，出生在縣城已經很沒落了吧
？”
江商滿頭黑線，“帝君，你是去歷練，不是去渡劫，她要是真把你放進連修煉都接觸不到的山溝溝裡，會被我和師尊揍的！”
晨星也點頭，“倒也是，畢竟我小時候也只是在鎮裡，算是縣城附郭，但真的不算窮了。”
至少被商國登記造冊的商國子民，都沒有溫飽之憂，長生者非常普遍，需要愁的都是別的事情。
至於再之下，想享受到商國的福利，就不那麼容易了。
也就是說，江商所說的百億，不過是浮雲上的子民，底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不是沒有資源，不是不想管，實在是沒那個能力。
不是人人都醉心政務，也不是誰都喜歡埋首案牘，就連命運系精神強大，也不喜歡這些事，其他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所以晨星覺得，想真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必須得解決人網下鄉之事。
但是那樣的話，縱使商國也無法解決這突然暴增的人口吧。
中域本就富庶，商國又在中域之中，更是富庶，底子好，又因為離人皇宮近，被盯得緊，沒有什麼太過的事情，不怎麼出格。
但是其他四域呢？
只一想到這裡，晨星都覺得累。
人皇粗疏治理人界，戰皇宮也粗疏治理人界，但僅是如此已經力不從心，一旦認真起來，幾百年都要埋首案牘，那要是精細治理……
她願意，其他人也不願意。
還得慢慢來，還好她登皇了，既能做主，也有漫長的歲月。
晨星抬眼，“我記得有人發誓要九州共貫，怎麼沒看你做？”
江商苦著臉，“這種事，那是一年兩年能有結果的？”
“沒個萬年都看不出效果來，”江商一想到自己那些大誓言，就忍不住痛苦面具，“還不如我們多打幾個世界，讓天道全民飛昇來的快。”
晨星板著臉，訓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怎麼天天想著走捷徑？”
“全民飛昇，虧你想的出來。”
人界的長生者看起來已經很多很多了，普通的像路邊的野草，隨便掃一眼就全是。
但是，跟真正的人族相比，不過滄海一粟罷了。
人界確實不虧諸天之主，真的廣博無邊。
粗粗化為五域，也依舊有大量的無人區存在，兇獸異植，數不勝數。
她們都沒把人界真正梳理清楚，更何況諸天？
人族的路，漫長而遙遠呢。
又說了半天，因為帝君也在風州呆過，她對商國也非常瞭解，江商與她越說越開心，就連尚書令都目瞪口呆。
星皇這是做了多少準備啊？
她不會想忽悠陛下把商國獻給戰皇宮吧？
不行啊！祖宗基業！她們這麼多人賴以謀生呢！
她準備等到沒人的地方，好好拉著陛下苦諫一番。
陛下自己可以浪，但是基業不能送！絕對不行！
陛下不能做亡國之君啊！！！
無獨有偶，江商也在想這個問題。
如果到了那一步，就傳位給易朝，讓易朝獻國，這樣在商國曆史上，她還是最牛批的，亡國什麼的，問江朝，關她江商什麼事？
她名字這麼好聽，商國的商呢，怎麼可能是她的錯呢？
女兒嘛，不就是用來背鍋的。
晨星不知道她們想什麼，不過大抵也能猜得到，她只是道，“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我們先做點別的。”
江商抬起頭，萌萌噠，“帝君要幹嘛？”
她先把那倒黴玩意送走，萬一被易青知道了，誤會了就不好了。
晨星一笑，“休息夠了就走吧，路上與你說。”
尚書令剛豎起耳朵，就看見她含笑輕飄飄的一眼。
尚書令：“……”
星皇也忒小氣了。
搶完陛下搶太子，但凡她搶得過……但凡……唉。
尚書令又玉玉了。
而此時，晨星已經輕撩衣襬，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她笑著看了眼尚書令，假裝看不出她的情緒，慢悠悠的往外走。
這尚書令挺有趣的，不管她是大帝，還是人皇，她都堅持覺得自己不行，還時不時的刷個存在感，生怕江子修把她給忘了。
江子修的垃圾郵件裡，一大堆她的信。
嗯，垃圾郵件，反正江子修看不見。
*
“她是誰？”
江子修瞅著那嫩嫩的臉，嘀咕道，“不會是帝君心上人吧？”
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嫩的女子，年紀約莫十七八，臉又白又嫩，穿著水藍色的睡衣，躺在床上。
氣質很純淨柔軟，就像小天使，很難讓人生出惡感。
晨星在窗外看了一會，笑道，“一個可愛的孩子。”
江商歪了歪頭，“那帝君準備怎麼做？”
晨星微笑，“當然是什麼都不做。”
“啊？”
溫柔的星光籠罩，床上的孩子睡的安詳又舒適。
晨星微微收回手，“順其自然吧，她心地善良柔軟，也未必適合與我們相近，我庇護她無恙無災就可。”
她輕嘆，“現在的人界，盛世太平，值得好好享受。”
江商：盯。
“看什麼？”
江商嘀咕，“我想我家鷹了，要不帶回來養著？”
她道，“那鷹死倔死倔的，倔脾氣一個，天天跟別的鳥打架，時不時一身的傷，要不是我偶爾過去，它早死了。”
“但是，易青說它可能喜歡這樣，就任由它去了。”
晨星頓了頓，“你去問問不就好了，靈智開了這麼久，也該能交流了。”
江商：“帝君說的對。”
晨星最後看了一眼，星光收斂化為一枚精緻溫潤的玉墜，玉墜落入女子識海，消失不見。
夢中之人，睡的香甜。
“我們去微家。”
江商眨吧眼睛，“就這樣去？”
晨星：“不然呢？”
江商嘀咕，“我們的試驗品分/身，它，還是有點點，弱的。”
“萬一被打出來，很丟人皇臉的。”
晨星驚愕，“她們還敢打我們？”
江商臉色覆雜，想了一會才道，“這任微帝，有點渾。”
此微帝，指的是微家的皇帝。
她家至今還沒有大帝呢，現在也很摸魚，覺得有師尊撐腰，沒人敢動她們。
事實上，荀央還真沒敢動。
江商一邊慢吞吞的飛，一邊和帝君科普，“微家的王域，來的不那麼正統。”
“這國本名齊，國姓亦為齊，”她道，“只是後來，微家取而代之，上位了。”
“大概就是篡逆吧，權臣，後宮，一手遮天，邀買民心什麼的，”江商道，“反正最後那代齊帝宣佈禪讓，之後國姓就改了，沒多久國名也改了。”
江商表情有點古怪，“我家祖宗好像也出了力，但是具體的過程沒流傳下來。”
雖然微家有恩，但是江商覺得，某種程度她家也算還了，奪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那麼兇險，畢竟當時五帝戰皇宮都還掛在天上，中域諸國，起始也都是功績血拼出來的王，想在這裡立足，不那麼容易。
雖然那場禪讓盛大，但是吧，別人認不認，也是個問題。
她們成功的很兇險。
不過也成功了。
不管怎麼說，微家還是有點厲害的，各種意義上的厲害。
現在時間過了很久了，微家黑歷史也就那樣了，畢竟立足太久了。
只不過非要細說的話，她家依舊不那麼正統，還沒江家正統，畢竟她祖宗還是自己打出來的。
也不知道師尊清不清楚，她思維方式與她們不太一樣，指不定她就覺得微家得位不正，所以不愛搭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