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小果 作品

第27章 林黛玉在花冢旁悲傷吟唱《葬花吟》(第3頁)

 寶玉說:“我每次出門,不管是城裡城外,逛的地方都差不多,沒見到什麼新奇精緻的東西,都是些金、玉、銅、磁器,沒地方放的古董,再就是綢緞、吃食、衣服之類的。”探春說:“誰要那些啊!就像你上次買的柳枝編的小籃子,竹根挖的香盒,泥做的風爐,我就喜歡那樣的。沒想到他們都喜歡上了,都像寶貝一樣搶走了。”寶玉笑說:“原來你喜歡這個啊。這東西不值什麼,我給點錢讓下人們去,他們能拉兩車來。”探春說:“那些下人懂什麼啊?你幫我挑些有特色又不俗氣的東西,多帶些回來。我還會像上次那樣,給你做一雙更精緻的鞋,怎麼樣?”

 寶玉哈哈一笑說:“你一說鞋,我一下就想起了件事兒:有一次我穿著那鞋,剛好碰上老爺,他一看就不高興了,問:‘誰做的這鞋?’我可不敢說是三妹妹做的,我就說是在我生日那天舅母送的。老爺一聽是舅母送的,就沒再說什麼。他還嘟囔了一會兒:‘真是的,費人費力,還浪費了好布料,做這幹啥。’我回來就把這事兒告訴了襲人,襲人說:‘這事兒還算好的,趙姨娘可氣壞了,抱怨個不停:自家親兄弟,邋遢得沒人注意,卻還做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探春一聽,臉色立馬就變了,說:“你說這想的啥啊!難道我就該做鞋嗎?環兒難道就沒有份兒?衣服是衣服,鞋襪是鞋襪,家裡那麼多下人,怎麼就抱怨這些?是想讓誰聽見?我不過閒來無事做一兩雙,願意給誰就給誰,誰敢管我啊?真是胡說八道。”

 寶玉聽後,笑著點頭說:“你不知道,她心裡肯定還有別的想法呢。”探春一聽那事,立馬就不樂意了,腦袋一甩,直接開炮:“你這是怎麼了,腦袋進水了?他那點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就是那種見不得光的齷齪想法。他才愛怎麼想怎麼想呢,我眼裡只有老爺太太,其他人愛誰誰。跟我關係好就鐵,什麼正室偏房,我分不清也懶得分。按理說我不該說他,可他那模樣,簡直傻得可以!還有更好笑的呢,上次我給你的錢,讓他去買那些小玩意兒,沒兩天一見我,就哭窮,說多難過多難過。我理都沒理他。結果回頭丫鬟們不在,他就開始抱怨我,說為什麼把錢給你花,不給環兒花。我聽了,又想笑又想氣。然後我就去找太太了。”

 正說得起勁,寶釵那邊就笑了起來:“說完啦?過來吧。看來你們兄妹倆有悄悄話要說,我們這些外人插不上嘴了。”說著,探春和寶玉笑著走了過來。

 寶玉一轉眼沒見著黛玉,就知道她肯定是躲到哪兒去了。他心裡一盤算:“乾脆再等個兩天,等她氣消了再去找她。”低頭一看,地上滿是鳳仙、石榴各種顏色的花瓣,厚厚一層,就嘆了口氣:“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都不來收拾這些花了。我先替她收拾了,明天再問她怎麼回事。”正說著,寶釵叫他們一起去後頭。寶玉應了一聲:“我這就來。”等寶釵他們走遠了,他就把那些花瓣兜起來,翻山越嶺,穿花拂柳,一直走到了那天和黛玉一起埋桃花的地方。

 踏進花冢的門檻,還沒拐過那座小山坡,耳邊就飄來一陣嗚咽聲,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訴說,那哭聲真是讓人心疼。寶玉心裡琢磨著:“這是哪家的小丫頭,受了啥委屈,跑這兒來偷偷哭鼻子?”他一邊尋思,一邊悄悄停下腳步,仔細聆聽那哭聲: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著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天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初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

 獨把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儂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儂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那人一邊低聲吟唱,一邊哽咽難言,哭得死去活來,卻沒察覺這邊聽的人已經聽得如痴如醉,差點沒暈過去。想知道後續如何,那就得等下一回故事再告訴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