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我孃的牌位

許雲姝愣在原地。

“謝景蘊的死劫……他可知?”

恩慈搖頭。

許雲姝抬頭看了眼屋頂,“那方才我們的談話,他可聽得到?”

恩慈笑了,又搖了搖頭,至於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謝景蘊聽不到,許雲姝並不好奇。

她唇角揚起一抹笑,起身,雙手合十,對恩慈一拜。

“多謝恩慈大師。”

恩慈也起身,回了一禮,許多話,盡在不言中。他抬起手,在空中揮了揮,屋外邦邦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聲音十分焦急侷促。

可見敲門之人的不耐與著急。

“去吧,謝施主已經等候許久了。”

恩慈笑著道。

許雲姝聞言臉不由地一紅,對他笑了笑,抬步向門口快步走去,猛地將門打開。

謝景蘊拍門的手就這樣頓在了空中,他上下掃視著許雲姝,視線落在她泛紅的眼尾上,眉眼一沉,抬手輕輕摸了摸她得臉頰,指腹在她眼角摩挲了下。

立時抬頭看向恩慈。

“老禿驢,你……”

話還沒說出口,猝不及防的,身體被人往前拽了拽,許雲姝踩在門檻上,踮起腳尖,在謝景蘊的眉心輕輕落下一吻。

謝景蘊一怔。

“姝兒?”

許雲姝對他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牽著他的手往院外跑去,謝景蘊不明所以,卻還是跟著她。

許雲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只是越跑越偏,直到累了才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謝景蘊在一旁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姝兒,那老禿驢跟你說了什麼?”

為什麼…會哭。

許雲姝喘過氣了,站起身,看向謝景蘊,“沒什麼,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許雲姝踮起腳尖,扯住他的衣領,“現在。”

她吻上了他的唇。

‘當、當、當’——

鐘聲悠揚。

在這個寂靜偏僻的佛門一角,許雲姝聽見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她,想跟面前之人在一起,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謝景蘊垂眸,女孩鴉長的睫羽輕顫,宛若振翅欲飛的蝶,讓他的心也忍不住跟著飛揚起來。

他摟緊她的腰身,加深了這個吻。

… …

“阿蘊,曾經我跟你說,等到成婚之日,我再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但是…”

一吻結束,許雲姝的唇瓣也染上了硃紅色,她微微喘著氣,一雙漂亮的狐狸眸中充滿了堅定,“我改變主意了,現在,此刻,我就想告訴你。”

“我和芝芝,其實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謝景蘊聞言,扣住許雲姝手腕的手臂不自覺用了點力。

許雲姝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往他的懷裡靠了靠,“別擔心,我不會離開,也不會回去。”

隨著這句話,謝景蘊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他單手摟住她的肩,腦袋埋進她的肩窩,輕輕唔了聲,“我猜到了,姝兒。”

“在看到簡體字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

這次。

輪到許雲姝愣住了,簡體字…是在出發第一日,她在船上教謝景蘊的,那個時候,他還沒失憶。

她猛地從謝景蘊的懷抱裡退出,仰頭看他,“你恢復記憶了?”

謝景蘊蹙了蹙眉,似乎不高興懷裡的體溫離開,輕輕一用力,再次將她拉回了懷中,下巴在許雲姝的發頂蹭了蹭。

“嗯。”

“什麼…”

“就在剛剛,你開門的瞬間。”

謝景蘊說著,沒忍住,又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我的姝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聽到這話,不知為何,許雲姝眼睛莫名一燙,沒有說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的腰身。

謝景蘊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脖頸,帶著幾分安撫。

他閉上眼,狠狠將眸底的酸澀壓下,也抱緊了她,力道之大,似是將懷中之人揉入骨血。

這樣,他和姝兒就再也不會分離了。

他失憶的這段時間,即便姝兒不說,謝景蘊也能感同身受。換位思考,若是姝兒失憶了,他…

他會忍不住發瘋的。

“姝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

悶悶的話還沒說完,許雲姝就感覺自己被他抱了起來,緊接著失重感傳來。

許雲姝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脖頸。

幾個跳躍,謝景蘊在一座小院裡,將她放了下來。

小院不大。

只有一間禪房,院子角落裡,種著一棵梧桐樹,粗壯的枝幹幾乎快要將牆角壓塌,梧桐樹的樹冠極大,遮住了禪房的一片屋簷。

“這裡是?”

許雲姝收回視線,看向謝景蘊,他對她笑了笑,“來。”

謝景蘊牽著她,推開了禪房的門,一座牌位,就這麼映入眼簾。

靈位上書:先妣孺人謝氏穆林之靈位。

孤子景蘊祀。

許雲姝一愣,“這是…”

“我孃的牌位。”

香爐之上燃著三根菸,此時煙快燃到了底,謝景蘊鬆開她的手,走到香案前,從旁拿出三隻香菸,重新引燃,對著牌位拜了拜,這才換上那快燃燼的煙。

許雲姝呆在原地。

她定定地看著牌位上的書寫,眸底充滿驚詫。

謝氏…穆林…謝穆林,不是北朝皇室,先帝最寵愛的妹妹,朝瑰公主的名字嗎?

先帝對朝瑰公主的寵愛,從皇家別苑的輝煌,就可見一斑。

當日,賞菊宴時,許雲姝也是聽旁人說起,才對這朝瑰公主有了些許瞭解。

卻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會跟她有這般的緣分,更想不到,謝景蘊的母親竟然會是朝瑰公主。

可若是如此,那先帝與朝瑰公主豈不是…

“我娘,與先帝…是堂兄妹。”

謝景蘊像是看出了許雲姝此時的情緒,上完香後,重新回到了許雲姝身邊,他從身後擁著她,一雙漆黑的眸緊緊盯著那嫋嫋向上的青煙,眸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但堂兄妹…在姻親中,也是不許的,先帝他強迫了我的母親,生下了我。”

謝景蘊嘶啞的嗓音,染上些許飄忽,“繼位後,我曾命人找到了曾經服侍過我孃的嬤嬤,她說,她因為厭惡,曾喝下過數碗墮胎藥。”

許雲姝心臟猛地一緊,下意識握住了他沁涼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