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即將香消玉殞時
蘇牧青帶著一頭霧水的賈意實到了巷子裡,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站定,賈意實不解地抱怨:“你說過要幫我的,怎麼......,”。
蘇牧青見剛才那個小丫鬟行色匆匆低頭走過來,連忙抓住賈意實的手臂阻止他。
看到小丫鬟暗暗朝著自己搖頭,蘇牧青連忙指著遠處一處攤位,拉了拉賈意實的胳膊讓他去看。
小丫鬟從兩人身邊走過,話也沒說,快速從袖子裡扔出一團手帕,不偏不倚,掉在蘇牧青的腳下。
蘇牧青看著小丫鬟匆匆離開的背影,彎腰撣了撣衣襬的塵土,袖手將手帕撿起。
回頭見到這一幕,小丫鬟才放心地離開。
“先隨我回家。” 蘇牧青藏好了手帕,拉著賈意實就往回走。
“到底是我看錯了你,原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氣少年,沒想到也學會了官場上那套權衡利弊。”
賈意實上了馬車就不客氣地對著蘇牧青斥責。
今天無功而返,蘭馨又生病了,他心裡更加氣惱,只能對著蘇牧青發洩。
蘇牧青面色平靜地放下車簾,斂袍坦然坐在賈意實對面,並沒有因為幾句斥責就誠惶誠恐。
“公子是關心則亂,我是局外人,自然要考慮的多一些。”
蘇牧青說罷,從袖子裡拿出那方手帕,展開來看。
賈意實連忙湊過來,看清楚上面是蘭馨的筆跡之後,一把將帕子奪了過去。
“蘭馨她真的病了,約我們下午到安平醫館,咱們快去吧。”
他急得馬上坐不住了,蘭馨肯見他了,他激動地把帕子上的娟秀小字看了又看,恨不得此刻就飛過去。
蘇牧青淡定地坐在車上,看到他激動的樣子,耐心地安慰他:“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我們不必急於一時。
殿下不如先想一想,到時怎麼跟她解釋您現在的處境,而且,幾年過去,殿下確定此人還如以往一樣嗎?”
蘇牧青一句話點醒了賈意實,他臉上的激動立刻收住,將那手帕攥到手心裡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自己現在都是四面楚歌,蘭馨還是以前的蘭馨嗎?自己要防著她嗎?
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交談,一直到下了馬車,賈意實才開口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蘭馨是女子,下午帶著拾一去會比較方便。”
蘇牧青:“......”。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上了賈意實的步伐。
英雄難過美人關,天子儲君也不例外。
宋時悅現在避嫌避的緊,恨不得終日躲在屋子裡不出來,或者到蘇牧澐的院子裡待一整天。
蘇牧青已經強勢地鑽進她的腦子裡,讓她沒有辦法忽視他的存在,只能躲的遠遠的。
可賈意實非要她跟著出門,還承諾以後少不了她的好處。
宋時悅此刻不想要什麼好處了,她只想回到以前,看到他也能做到心如止水的日子。
寬敞舒適的馬車內,宋時悅獨坐在一邊,在賈意實的對面,離蘇牧青遠遠的。
她低著頭,目不斜視盯著自己的腳下,幾乎入定。
賈意實正為即將到來的會面感到緊張不已,腦海裡閃現出無數個相見的場景,所以無暇顧及其他。
只有蘇牧青,從一開始,就見到宋時悅的迴避。
無論他怎麼去追尋她的目光,她都不肯看他。
她的迴避,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厭惡,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她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的心,就只能懸著,盼著,等著。
到了安平醫館,蘭馨的小丫鬟已經在裡面等著了,見到了蘇牧青,她連忙把三人領到了二樓的廂房。
再見白梅(蘭馨)時,幾個人都大吃一驚。
沒想到短短兩天,她居然病得這麼重。
簡陋的臥榻上躺著一個氣若游絲的女子,原本姣好的面容一片死灰,唇色蒼白,兩眼無光,哪怕是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一團死氣。
蘇牧青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病情?
宋時悅看著床上鼻孔發黑的女子,心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她記得第一次見白梅時,她就像一朵明豔的花兒一樣,溫婉明媚,如今,這是得罪誰了?
賈意實愣在原地,他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轉變。
原本以為,她只是謊稱有病拒絕見他而已。
“蘭馨!”
他衝過去,屈膝趴在臥榻邊,緊緊抓住了蘭馨瘦削的小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了?”
心裡彷彿被鈍刀子一點一點地磋磨,賈意實再一次感受到深深的無力感。
貴為太子又能怎麼樣?
一樣的危機四伏,一樣的身不由己,一樣要面對得不到與放不下的糾纏。
蘭馨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枯黃的眼睛裡滾出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流到耳根。
宋時悅看不下去了,她悄悄背過身子,低頭咬唇,遮掩心裡的悲憫。
蘇牧青無聲無息走到她身邊,輕輕勾住了她的手指,將她拉到了一邊。
宋時悅詫異地看向他,卻沒有拒絕。
蘭馨扭頭看著小丫鬟,小丫鬟會意,連忙遞上來一個木盒,放在了床邊。
賈意實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指打開錦盒,待看到裡面的東西,一瞬間熱淚盈眶。
羊脂玉的相思扣,東海貝雕成的玉蘭花簪,乾枯的草編燈籠,都是他送給她的,沒想到她竟然還留著。
蘭馨心急如焚地看著只顧著垂淚的賈意實,心裡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她掙扎著奮力抬起手臂,一把打翻他手裡的錦盒。
只聽得叮叮噹噹一聲脆響,裡面的東西散落出來,七零八落地倒在床面上。
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賈意實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那一片狼藉,他抹去臉上的淚水,重新去握蘭馨的手。
蘭馨焦急地費力甩開他,蒼白無力的手指突然緊緊抓過錦盒,將最下面鋪的一層錦布摳開,裡面竟然還有一層暗格。
賈意實瞳孔一震,這才明白她的用意。
他接過錦盒,打開最下面一層,裡面有一個破舊的信封和一個血跡斑斑的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