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說實話,能換條活命吧?(第2頁)
那些假和尚就沒啥好說的了,本就是土匪,一查身份基本個個兒都有桉底,再加上烏仁寺那一寺被他們殺掉並冒名頂替的和尚屍骨都還埋在寺裡呢,坐實了便全是死罪。
還有就是……“把錢退還給百姓”這件事。
其實這事兒也不難做,因為雄奉山團伙要與方泮分贓,所以肯定是有賬本的,每個百姓那裡該退多少都有記錄。
那錢嘛,烏仁寺裡還剩著一部分,不足的就拿方泮這些年貪贓枉法得來的家當補上了。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趙捕頭才向上級衙門上書一封,稟報了此桉的前因後果。
而當上頭派人來這鄠縣調查的時候,這兒就只剩下了一堆已經歸桉入檔的“鐵證”,和一些已經被火化的屍體了。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會奇怪,他一個捕頭竟能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嗎?
當然不能。
這整個善後流程能完成得如此周密細緻,憑趙捕頭一人之力自是做不到的,但如果有方泮的師爺幫他……便不難了。
咱前文也說過,在大朙的行政體系中,知縣和捕快都是吃公糧的、是公職人員,但師爺不是,師爺是知縣私人聘請的秘書。
按說呢,這師爺應該是方泮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應該為救出方泮盡心竭力的人,可方泮的這個師爺,卻在這次事件中選擇了倒戈,站在了趙捕頭這邊,所以趙捕頭才能把事情處理得這麼利落。
若您要問為什麼這師爺會做如此選擇,那我只能說起因是方泮的小妾有點兒多,他一個人可能有點照顧不過來,而師爺為了幫老爺照顧其中個別幾個,也是煞費苦心了。
當然,趙捕頭和師爺的風光日子也沒持續太久,這倆人最後也都沒落個好,不過那些事已不足道也。
至於鄠縣的百姓們,在戒斷了雄奉山的“蒙心方”之後,日子也是照樣過著。
為了紀念那位曾經幫了他們的“旭東老仙”,他們乾脆就把已經無主的烏仁寺改成了“旭東廟”,還按照那旭東老仙的樣貌,在廟裡給他造了座神像,從此該廟久定西安,香火不俗,成了大朙的一景兒,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眼下,我們還是說回這故事中來……
黃東來等人大鬧烏仁寺後,便擒著那雄奉山離開了。
這日午後,一處林中。
跪在地上的雄奉山,方才同時見到了黃東來、不動子、林元誠、泰瑞爾這一行四人。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上當了,也不是很清楚眼前這四人各自的能耐……可見其道術確實低微。
“說說吧,你是什麼來歷啊?師出何門?又跟誰學的法術啊?”黃東來到這時候也沒卸下偽裝,拿腔拿調地站在雄奉山面前問道。
“是……”雄奉山低著頭,擺出一副很老實的樣子回道,“小的本名雄阿山,就生在這秦嶺一帶,自幼便跟著爹孃種韭菜、噶韭菜……三十歲那年我爹孃都死了,我這一窮二白的,三十多了也沒娶上媳婦兒,正所謂窮則思變嘛……我聽說賣藥比賣菜掙錢,就改去山裡採藥,賣給縣城裡的藥鋪,這麼幹了幾年呢,我也認識了不少藥材,知道了幾樣藥的用法。
“後來有一天,我在山中採藥,遇上大霧,不慎迷失了路途,在山裡困了兩天兩夜,到第三天,我偶然在林間發現一隻受傷不起的母鹿,當時我腹中飢餓,本欲殺其食肉,沒想到我剛舉起刀,旁邊林中又出竄出一隻幼鹿,撲來擋在那母鹿身前。
“我見得此景,想到自己也是父母雙亡,孑然一身,若我殺了眼前的母鹿,這幼鹿便也孤苦無依了,於是我就動了惻隱之心,放下了刀,還取了些草藥給那傷鹿塗上。
“沒想到,我那藥上到一半,眼前的二鹿便消失無蹤,隨即我面前就出現了一位蒙面的道姑,她說我心有善念,應獲機緣,隨即便傳給我些許皮毛本領,繼而揚長而去。
“可惜她老人家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過我她的姓名,多年來我提及她,也只能以師父相稱……”
雄奉山這段話,說得是言辭懇切、繪聲繪色,看起來並不像是說謊。
林元誠和泰瑞爾幾乎也都已信了他。
然……
“編,接著編。”黃東來對雄奉山的這段描述卻是不以為意。
雄奉山這套或許騙得了別人,但在黃東來這種吹毛(即“吹個牛逼而已,那麼認真搞毛”)成性、還整天和孫亦諧這個老騙子混在一起的人眼裡,那就是搞笑的。
黃東來很清楚,像雄奉山這種職業詐騙犯,即便到了臨死關頭嘴裡說出來的真話也未必有五成,更何況這雄奉山本就是一個以話術和演技見長的騙子……他這會兒說出的這段把自己描述得又可憐又善良的洗白言論,能信?
“誒?大仙,這……我……”雄奉山一看黃東來對他的說辭不買賬,一時竟不知道該接什麼。
因為雄奉山對自己精心編排的這段臺詞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這是用來“保底”、“保命”的最終手段,所以他早已把訴說這段臺詞的演技練到爐火純青,根本沒想過會被人立刻否定。
再者,雄奉山也想不通:自己這番“七分實三分虛”、無法證明也無法證偽的說辭裡,到底有什麼能被瞬間找出來的破綻。
“我什麼我?”黃東來見他話都說不利索了,便不耐煩道,“你這種故事老子拉一泡屎的功夫能編四個……”他說著,就伸出一手,掰著手指唸叨,“我這月初一救了小鹿斑比他娘,初二給卡西莫多整了容,初三改了泰坦尼克的航道,初四我就化身光之巨人撂趴下一隻大恐龍……你看,吹毛誰不會啊?”
列位,就他說的這四樣啊,他身邊幾人那是一句都沒聽明白,不過從他的語境,已能猜出他的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