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鬥牌(下)(第2頁)
於是,慕容籍也來了個不懂裝懂,愣充知道這事蹟似的,回了句:“呵……孫兄還真自信啊,敢自比陳小刀前輩,卻是不知,你這能耐是指嘴上過,還是手上過了……”
“我要樂意,在你臉上過都行啊。”孫亦諧說著,已澹定地開始抓牌。
看對方滴水不進,施壓不但無效還有點反噬的意思,慕容籍心中也是頗為惱怒,但此刻這屋子裡坐的觀眾全都是杭州城中有頭有臉的大鱷,慕容籍也不好發作,只能在心裡說服自己:罷了,贏了就好,我贏了,這姓孫的也就無話可說了。
五巡過後,慕容籍的手牌已是“一氣貫通”的底子,再換掉兩張無效牌就能聽牌。
他再抬眼去瞄孫亦諧的牌,從背面的記號來看,是三張萬,四張筒,五張條,兩張字牌,結合打在牌河裡的牌推斷,首先可以排除三暗刻這種隱藏的大牌,大概率也不是短時間內能聽牌的形狀。
而且,孫亦諧手中最多的條子,是會給慕容籍放銃的危險牌,他是無法輕易打出手的,這就讓他聽牌更加困難。
“哼,就算你嘴硬臉皮厚,也到此為止了吧……”慕容籍見此情形,只覺勝券在握。
這場牌局,極有可能在數巡過後以孫亦諧的點數歸零、“突然死亡”而告終。
但就在這時,就在慕容籍這“一氣貫通”即將聽牌前……
啪——
孫亦諧打出了一張極有可能放銃的危險牌。
這是一張只要知道一點牌理、會看對手牌河,就有九成幾率不敢打出來的牌。
這張牌如果再晚兩巡出手,就可能真的點炮了,但此刻出現,剛好可以安全過關。
“嘁……這小子是破罐破摔拼了啊,這張三條你居然敢打?”慕容籍在心裡滴咕了一句,順手摸了張牌。
是有效牌。
他離聽牌又進了一步。
啪——
但他打完還沒幾秒,輪到孫亦諧時,又是一張看起來很危險的筒子被拋了出來。
此刻再看,孫亦諧的手牌已成了三張萬、三張筒、六張條,兩張字牌。
也就是說,經過了這兩張危險牌連打,以及兩次摸牌,孫亦諧手牌的牌型已然很像聽牌的樣子。
“字牌是雀頭的話,他是聽條子嗎……”慕容籍一邊思考,一邊將視線投向了孫亦諧面前的牌河,“他剛剛打過三條,而我手裡的一氣貫通是一到九的條子……從桌面來看除了我手上的兩張之外,外面的三條四條現在都已經打絕了;九條我手上有兩張,外面牌河裡也已出來兩張,且其中一張就是孫亦諧數巡之前打出來的……所以有點他炮的,八成就是五條到八條了吧。”
慕容籍正算著賬呢,剛好,他摸到了一張五筒,這是他的第三張五筒。
現在他一到九條已經在手,筒子的暗刻也到位了,把多餘的一張九條打掉就可以聽“一氣貫通”,且他的雀頭是目前場上只出現過一張的白板。
從牌河推斷,剩下的三張白板大概率都在牌山中,也就是說一旦慕容籍聽牌成立,他接下來有三次自摸的機會,而且他還可以通過記號看到牌山上哪些是字牌,併發暗號讓劉明設法吃碰來改變摸牌順序,使其有更高概率摸到字牌。
“天助我也!”慕容籍觀望一番後,一臉笑容地把自己手牌中的九條打了出去。
不料……
“胡了。”孫亦諧登時就把手牌一推,“三色同順,謝謝啊。”
慕容籍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亮出的牌,下一秒,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裡擠出一句:“你之前拆了三色同順……打九條,然後末了又胡我一張九條?”
“幹嘛?不行啊?”孫亦諧說著,手指好似不經意般在桌面上輕輕點了幾下,“你以為就你會‘玩兒花的’?”
他的這個小動作,讓慕容籍和劉明神色陡變。
因為他倆都能看出,孫亦諧這個手指動作所隱含的信息,就是他們暗號中的“九”。
“好……果然有兩下子。”慕容籍道,“是我小看你了。”他頓了頓,一邊將輸掉的籌碼丟給對方,一邊接道,“既然孫兄識得我的‘高明之處’,那我最後一局,就只好跟你拼一下‘實力’了……”
他這話,啥意思呢?
說白了就是,在孫亦諧給出了“我已經看穿了你的暗號”這一信息後,慕容籍便以“最後一局我就堂堂正正跟你玩兒”來回應。
但他真的會這樣做嗎?
當然不會。
首先,沒了暗號,還有記號呢。
哪怕做最壞的打算,假設連記號也已經被看破了,只是孫亦諧並沒有點破,那雙方也不過是回到了同一起跑線,即大家都在知道對方花色的前提下打牌。
其次,暗號這玩意兒被人破譯了之後,本來也不能用了,所以慕容籍給出的承諾就算是真的,也是句廢話。
更何況,他的承諾也不是真的,因為他還有“第二手準備”,也就是……第二套暗號。
既然是專業的賭徒,自然會考慮到各種情況,這其中就包括了暗號暴露這件事,所以……慕容籍他們會事先準備另一套備用的暗號,也很合理。
綜上所述,慕容籍這個“回應”,本身也是在騙,讓孫亦諧以為自己已佔了優勢、或至少是均勢。
但實際上慕容籍在這最後一局裡拿出一套新的暗號來,他仍舊是棋高一著、領先半步。
“呵……這姓孫經過了這麼多局,好不容易在這南三局時才讀懂了我們的暗號,靠這贏了我一把,便立刻向我炫耀起來,暴露了他已經知曉暗號的事……只能說他技止於此啊。”慕容籍這時還在心中排遣道,“如果他羊裝不知,沒準我還不會換暗號呢……孫亦諧,你這是自掘墳墓啊。”
他這麼想著呢,南四局,已然開始。
儘管孫亦諧在直擊了慕容籍之後,點數已回升了一些,但距離對方還是差了許多,算團隊分的話差得就更多了。
也就是說,他要追上並反超,只胡一把是不夠的(除非他這把是天胡超級大牌)。
但……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在這場賭局一開始的時候,是慕容籍自己讓孫亦諧“坐北朝南”的,於是到了這南四局,剛好就是輪到孫亦諧坐莊,這便讓他有了連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