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仗義解隱憂
夜色已深,但孫府的一隅仍是燈火通明。
那雲釋離雲大人,是真不拿孫亦諧當外人吶——白天蹭飯也就算了,晚上也是連客棧都不想住,直接要求到朋友府上對付一宿。
孫亦諧嘴上雖是罵對方臭不要臉,不過行動上倒也沒拒絕對方,反正他家的宅邸大得很,莫說一個朋友,來十個八個也一樣能住得下。
當然,他對雲釋離也是有要求的:“你要蹭住可以,但千萬別讓我爹孃知道你是錦衣衛,要不然他倆非得犯高血壓不可。”
雲釋離不知道什麼叫高血壓,不過孫亦諧那意思他大致上是明白的,再者,對他這種老特務來說,在孫員外他們面前隱藏一下身份並不是什麼難事,故而他也答應了。
這晚,他便在孫家安頓了下來。
到了那戌時三刻,雲釋離還喊孫亦諧到他房裡來一起吃夜宵。
這會兒孫亦諧確也沒睡,於是罵罵咧咧的就來了。
“姓雲的!過了啊!老子家的米不要錢啊?”孫亦諧一邊在桌邊坐下,一邊就衝對方道,“這晚飯吃完才多久,你又要來一頓?你是不是人?”
“嘖……”雲釋離把一口菜塞進嘴裡,撇了撇嘴,“我說你啊……好歹也是富甲一方,咋就這麼摳摳索索的呢?你們這有錢人是不是都這毛病啊?”
“呸!”孫亦諧一口唾沫星子當時就噴桌上了,“說我摳摳索索的?你要不要臉?”說著,他也抄起一雙筷子,夾起菜來就往嘴裡送。
嘴裡那口還嚼著呢,孫亦諧的左手就已拿起了桌上的一個空杯子,在雲釋離面前晃了兩下;後者一看對方也不跟自己客氣,不禁笑了,當時也是順勢拿起了酒壺,親自給孫哥滿上一杯。
“知道你中午吃那頓……我要是賣給別人得掙多少麼?”孫哥一口酒悶完,便接著方才的話道,“還有,你跟我這兒吃著住著,我管你要錢了嗎?得了便宜還說老子摳門兒?切……再說了……”他忽然又話鋒一轉,“老子就算摳點兒怎麼了?什麼叫有錢人都這毛病啊?我這錢又不是偷來搶來的,那都是自己掙來的。”
“行行,你大方,我的不是,來來來喝。”雲釋離這時本已有了幾分醉意,加上這是在孫府之內,不需要像在西湖雅座那種人多眼雜的地方那樣擔心隔牆有耳,所以他此刻說話的狀態很放鬆,也比較接地氣。
就這樣,兩人聊了片刻。
待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雲釋離好似是覺得差不多了,便開始說正事兒。
“亦諧啊,我實話跟你說,其實我這次來,並非是來恭賀你那酒樓開張的。”雲釋離道這句時,兩眼微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孫亦諧的反應。
孫亦諧聞言,從容如故,挑眉應道:“哦?那你是為何而來呢?”
雲釋離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亦諧,你可知……你已經被東廠的探子給盯上了?”
“什嘛?”孫亦諧的嗓門兒一下子就高起來了,“那幫太監找我幹什麼?”
雲釋離冷笑:“呵……你這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廢話,我假裝不知道對我有什麼好處嗎?”孫亦諧吐槽道。
雲釋離覺得他沒有說謊,所以就接著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吧……”他頓了頓,娓娓道出了幾個字,“汝南,宋項。”
“嗯?”孫亦諧稍一回憶,便想起來了,“怎麼?原來那姓宋的是個太監?”
雲釋離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把酒給噴了:“想什麼呢?那宋項鬍子拉碴、嗓門兒賊粗,隔三差五還糟蹋個民女啥的,能是太監?”他啐了口唾沫,再接,“他要真是太監,禍害可能也沒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