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兩覺 作品

第五十四章 驚變三命懸(下)

午休的時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到下午的擂臺賽開始時,酒足飯飽的觀眾們非但沒有犯困,情緒反而是更加高漲。

不過孫黃二人和邵家父子是例外——這四位因為不想再回到飯桌旁去“拉鋸”,於是就在茅廁那兒展開了拉鋸。

在被他們強行拽去的獨孤勝先行離開後,這四人擱廁所那兒一直耗到了午休即將結束才出來,到最後誰都沒吃上午飯,只把那茅廁的臭氣吸了個飽。

當然了,黃東來不算白來,他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還是順便解決了一些問題的,反正現在解決總比他解說了一半忽然離席去解決要好。

就這樣,到了未時,空著肚子的孫亦諧和黃東來又雙雙坐上了解說臺,並在一些知情群眾異樣的目光中,準備開始下午的解說了。

“黃哥,之前咱倒是撤了,那永哥和高家父女沒事吧?”孫亦諧到這會兒,才找到個機會問上這麼一句。

“放心吧,我落毒有技術的,他們坐的位置幾乎不可能吃到瀉藥,就算在極端情況下吃到一點,劑量也不會多,沒有大影響;況且我剛才已經去問過諾唯思基兄弟了,他們說我們走了之後那幾位稍微吃了幾口便也都離席了。”黃東來道。

“哦?難道他們也看出來你跟那邵杉虎之間的拉扯了?”孫亦諧疑道。

“有沒有可能他們只是被咱們倒了胃口,或者是在咱們那波操作之後覺得丟人,所以趕緊撤了呢?”黃東來回道。

“媽個雞的,丟人也沒辦法啊。”孫亦諧撇了撇嘴,“誰知道咱們那招‘將計就計’被邵杉虎給看穿了,現在他們父子顯然已經對我們有了提防,只是表面還沒撕破臉而已,之後再算計他們也有困難了。”

“那現在只能寄希望於b計劃……也就是三字王成功奪冠,把他們興義門抬到槓頭上,然後借霸拳宗和慕容世家的刀整死他們了。”黃東來接道。

“不是,你還真覺得老王能贏啊?”孫亦諧道,“其他人先不提,就看賬面實力,他也就是個四強水平吧?”

“對啊,賬面實力看,就是霍鳴、悟冥子、獨孤永、三字王他們四個能進前四,但這種單輪淘汰的賽制是講究個‘走位’的啊,萬一另外幾人互相拼掉了呢?或者他們在晉級路上受了點傷,那老王機會不是很大?”黃東來道。

孫亦諧聞言,冷笑著吐槽:“哼……被你這麼一說,我看他本來有機會也變沒機會了。”

他倆這兒閒聊幾句,臺上的準備也好了,下午的比賽就此正式開始。

且下午第一場比賽的兩名選手中,就有那三字王。

老王大家是瞭解的,如今的他,實力已不在那獨孤永之下;雖然對上霍鳴和悟冥子這種級別的高手時他還是夠嗆,但要搞定其他的一些“墊腳石選手”,他絕對是遊刃有餘的。

而且三字王還有一個優勢,就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還有大俠們對他這個“殺手”本就不怎麼待見,所以他也不用裝出什麼君子之風,更不用顧忌對手的面子。

這不,這場三字王一亮相就火力全開,幾招便把對手打下了擂臺,打完後也只是對著眼前的空氣淡淡地留下三個字“承讓了”,接著便拂袖而去。

引得他對手那個門派還有臺下很多“互相幫襯”的正道人士吹鬍子瞪眼的,然而他堪堪沒有犯規,人家也不好多說什麼。

雙諧一瞧這情況,當即就開始拱火,盡說著“興義門的選手真是強啊~”,“有點不把對面當人了啊”之類的垃圾話,且反覆強調“興義門”這個要素,搞得那本來就已經在後臺被孤立的邵家父子更加如坐針氈。

之後的比賽繼續進行,不過短時間內也沒再出現什麼焦點對局了,基本每場都強弱分明,而“種子選手”悟冥子也是波瀾不驚地晉了級。

很顯然,悟冥子即便在有心防著三字王看破自己劍路的前提下,進一步藏招,也還是可以贏,輕易可以贏!

轉眼又過了個把時辰,這淘汰賽終於進入了第二輪。

而第二輪的第一場,即是由第一輪首場晉級的“敗龍劍”獨孤永,對陣本次爭雄杯明面上的第一高手——“霸拳”霍鳴。

有人可能要問:這倆怎麼會在這個位置碰到呢?

很簡單,湘北打全國大賽那個晉級表您看過吧?就是因為獨孤永把自己整到了“倒數第一”的位置上,所以他第二輪就撞上了在第一輪輪空的頭號種子。

這麼一看,黃東來所謂的“走位”理論,其實還是有道理的……

這種事在世界盃這樣的賽事裡也常有發生,有時候某個半區兩支踢半決賽的隊伍,任何一支都能把另一個半區所有的隊伍吊起來打,但它們註定要淘汰一個,甚至可能因為半決賽踢得太激烈,到決賽反而被另一個半區的晉級隊摘了桃。

眼下這獨孤永大戰霍鳴,論硬實力已經是四強之內的對決,但這場偏偏就發生在第二輪的第一場,也就是說這倆現在就得淘汰一個,這也算是單淘賽制的特色之一吧。

“二位都是講究人,這場我就不多說什麼了,請吧。”開打前,裁判聞太騋對這兩位選手說的也就這些了——他的確是沒必要跟一個在第一輪表現很規矩的人、以及一個參與制定比賽規則的人多囉嗦什麼。

於是,隨著裁判的一聲宣告,比賽就此開始。

這應該是今天打到現在為止水平最高的一場對決,所有觀眾、參賽方、包括解說的注意力也都在此時陡然一振。

這一刻,擂臺上下,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

上千人的會場,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偶爾有那麼幾個人吞嚥口水的聲音,都顯得那麼扎耳。

“久聞霍掌門的‘霸拳’天下無雙,今日有幸一戰,在下端的是不虛此行,還望霍掌門不吝賜教。”獨孤永這次動手前,意外地先客套了一段兒。

但這看似是“客套”的話,真要仔細品品就會發現,意思其實是:姓霍的,我早就想跟你過過手了,你可千萬別手下留情,免得打得不盡興讓我“虛了此行”。

而霍鳴聽見這話的反應呢……可能也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

一貫說話沉穩有禮的他,此刻竟回了句:“恕霍某直言,能否讓我‘不吝賜教’,還得看閣下有沒有那個能耐。”

此言一出,武林群豪心中也是紛紛驚詫,心說這霍掌門的畫風怎麼突然往“沙鶻侖”那個方向轉了。

但霍鳴身邊的幾個心腹弟子都清楚,這才是掌門重重城府之下的真性情。

只有當霍鳴站到這擂臺之上,暫時忘卻他的掌門身份,單純以一個武者身份活躍的這段時間,他才能“做自己”,才能短暫地化身為當年那個曾經快意恩仇的少年。

“好!”另一邊,獨孤永聽到霍鳴那囂張的回答,反而是一臉興奮,對方要真跟他客氣他還膈應呢,現在這樣反而更好。

“那便得罪了!”獨孤永這聲喝甫一出口,其身形也已倏然前縱。

這一瞬,他運起了全身內力,起手便祭出一式他自創的劍式——“狂劍屠龍”,由正面向霍鳴發難。

此劍式,鋒芒畢露,霸氣凌人,可說是獨孤永在“悟劍山莊事件”之前所掌握的最強一招,是他修習劍法三十多年來,所至的第一個境界的最高峰。

霍鳴一瞧,獨孤永只是出手問招,便用上了此等手段,心中也是暗道了一句後生可畏。

但,也僅僅如此了。

下一秒,卻見霍鳴雙肩一沉,進前一步,在一個轉瞬即逝的時機,將右拳揮擺而出。

剎時,其拳鋒帶出的一股雄勁,勢若奔濤擊岸,轟在了那斬落的劍刃側面,生生把獨孤永的霸氣一劍擊得嗡然失據、偏斜落空。

“好拳法!”見狀,臺下第一個出聲喝彩的,竟是雷不忌。

他這一嗓子,自然不是托兒,更不是拍掌門的馬屁,而是情不自禁。

作為八荒拳聖之子,雷不忌自幼便看慣了他那老父親的演武,即便他自己的武功還不到火候,但僅從見識、理解的層面來說,“拳掌功夫之絕頂”是什麼樣的,他比在場諸多的武林名宿都要明白得多。

所以,當他看到霍鳴這一拳時,他才會忍不住喝出聲來。

這樣的一擊,雷不忌自己是辦不到的,不過他知道怎樣才能辦到,以及自己大概還要付出多少年的努力才能辦到。

武功練到最後就是這樣,在懂行的眼裡,這一拳出去,幾十年的功夫,就都在裡頭了,差不了一分一毫。

“好!”

“好啊!”

“掌門威武!”

又過了幾秒,會場內的不少霸拳宗弟子才有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紛紛隨著雷不忌呼喝起來,當然他們這些人……就更多是出於立場在喊了。

不過這也挺管用,觀眾們很快也被這氣氛帶動,一下子沸騰起來。

兩個解說也在那兒順勢吹道……

“霍掌門這一拳,起碼是四十年的底蘊,不愧為當今武林的‘拳中之王’。”

“說得沒~錯,不過敗龍劍也不是浪得虛名,肯定還有更強的絕招沒用出來。”

這倆孫子說這幾句廢話的當口,獨孤永也確實已經在醞釀下一式了。

而這次他要用的,是他最近這一年,突破了自己過去那“第一個境界的頂峰”後所悟出的新招。

只是,今次運招時,有些奇怪。

獨孤永腹部的巨闕、中脘二穴,在方才出第一招後,就隱隱有一點刺痛,還有他左臂的曲澤穴,也有些微奇怪酥麻之感。

但此刻獨孤永的神經高度緊繃且興奮,完全專注並沉浸於與霍鳴的對決中,忽略了這幾處小小的異常,所以他還是照常出手了。

沒有人會想到,他這第二招出去,竟是接連牽出了三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