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沈泠(第2頁)
至於辛檀,他的假期安排不作二選,是瑞斯塔德學院與多個國外頂級私立聯合舉辦的“極地領袖計劃”,為期二十天的破冰船之旅,學生將實地參與極地科考站擴建的督導。
這個項目不對外開放,而是由校方直接對校內最優秀的學子發出邀請,最終名單上全是各大跨國財團的繼承人,據說連隨行的侍應生都要查三代家譜。
蔣願沒有寒假遊學的計劃,她正在歌諾的滑冰俱樂部特訓,連期末考試都是校方特批線上遠程進行,因為她已經進入最後備戰期,為明年二月份的環球冬季運動會做準備。
在花樣滑冰領域,含金量最高的比賽,莫過於四年一屆的環球冬季運動會。
前幾天,蔣願剛摘得本年度花樣滑冰總決賽的金牌。很多人認為這是環冬會的前哨站,蔣願無疑佔據了先機。
整個卡納歷史上還沒有人拿到過花滑項目的冠軍。
對這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金牌,蔣願是勢在必得。
她前幾天給陳望月發了一張自己在吃營養餐的照片,角落裡頗為不經意地露出總決賽的獎盃。
陳望月忍著笑誇,看起來很好吃。 只是看起來很好吃?!
獎盃也很漂亮,蔣願也很厲害。
那邊半天沒有回覆,最後飄過來一個“哼”字。
陳望月回過神,點開郵箱。
幾乎同時,辦公桌對面,沈泠的電腦也響起相同的消息提示音。
陳望月問:“是教務處發的吧?”
“嗯,申請光明港遊輪項目已經通過了。”
“這麼巧,我也報了這個。”
沈泠的手一頓,“之前沒聽你說過。”
“考慮了很久,這兩天踩著點報上去的。”
“……這樣也好。”
她聲音很輕,陳望月沒聽清,“什麼?”
“我說這個項目挺好的。”
沈泠低下頭,鏡片遮住了正在神經質般震顫的眼皮。
她修剪整齊的指甲在觸控板上劃出半圓。
對面的女孩不知道,自己筆記本的後置攝像頭始終是打開著的,右下角有一個最小化的窗口,放映著她的臉。
鐘樓又響了三聲。
“要鎖門了。”
沈泠的拇指摩挲著鑰匙串上嶄新的遊輪模型掛飾。陳望月嗯了聲,低頭收拾鋼筆,沒看見對方凝視自己髮旋時眼底翻湧的暗潮。
電子鎖閉合的“嘀”聲在走廊迴盪成某種倒計時,兩個人走進電梯,下降的失重感讓陳望月握緊了扶手。
不是預料中的冰涼,她握住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那是沈泠的手。
她剛想鬆開,對方突然用力反握住她手腕。
頭頂燈管在此刻頻閃,在陳望月視網膜烙下瞬間的黑暗。
再度亮起時,鏡面轎廂壁上,兩人的倒影被裝飾玻璃的接縫切割成碎片——陳望月的馬尾辮在倒影裡晃動,脖頸恰好停留在兩塊撞衫接口處,留下像割喉一樣的痕跡,沈泠在這時把手放到了她肩膀上。
陳望月突然想起上月解剖課,沈泠握手術刀割下青蛙小腿的姿勢像在撫摸情人的脊椎。
就像眼前這樣。
呼吸拂過她耳際,好像只是在隨意地聊天,可是靠得未免太近,這個角度在外人看來簡直像親吻,“望月,你聞起來好香,這個味道的香水我沒見你用過。”
陳望月脊背隱約發麻,盯著樓層數字跳躍,“金盞花的,你喜歡嗎,回頭送你一瓶。”
“用不上了,你不如送我一個天文望遠鏡吧,聽說遊輪上有專門的觀星臺。”
陳望月說,“我看天氣預報說,我們去那幾天,可能會有流星雨。”
“流星啊……”
她靴尖抵住陳望月的靴子邊緣,“有些天體看起來在發光,其實早在百萬年前就死了。”
像有人用冰針挑開了第六感神經,後頸泛起細微刺痛,一種莫名的戰慄感順著陳望月尾椎攀爬,而來源正在向她微笑,美麗的臉在燈下時明時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