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修彥

 數競隊的入選名單在考試結束的第二天就登上了校官網,陳望月的名字赫然在列。

 陳望月吃完早餐之後,把停留在名單公佈界面的筆記本電腦大開著,放在了她與蔣願共用的宿舍客廳。

 只要出門,就一定會經過。

 順便關掉了電腦自帶的三十分鐘鎖屏功能。

 蔣願應該是看到了,否則這天傍晚,客廳的桌子上不會站軍姿一樣擺著五十瓶不同品牌和氣味的香水。

 在各類或繁複華麗或簡潔高級的包裝盒邊上,那張便籤上遒勁有力的一行字便顯得言簡意賅。

 “恭喜你”。

 如果陳望月帶著這些香水去夜市擺攤,大概會在過地鐵安檢的時候被安檢員拿下,指控她攜帶大量易燃物,威脅公眾安全。

 陳望月輕笑了一聲,摘掉便籤紙,壓平夾進筆記本里,和之前蔣願給她留的那些一起作伴。

 她上完經濟史的選修課,到達籃球館時,場上已經結束了前三小節的比賽,雙方拉拉隊員交替上場表演。

 蔣願所在的花滑隊只能和冰球隊、冰壺隊分時段共用一座冰場,但校籃球隊擁有一座獨立使用的中型球館作為訓練場地,坐落於瑞斯塔德校園內的中心地帶,非比賽期間不對普通學生開放,座位全開時可以容納近萬人同時觀賽。

 啦啦隊員的高難度託舉動作把氣氛頂上另一個高.潮,陳望月在滿場喝彩和尖叫中穿過前後排的間隙去找顧曉盼,作為瑞斯塔德校籃球隊現任隊長顧生輝的親妹妹,顧曉盼的位置在校隊的休息區旁邊,視野非常好。

 “總算來啦月月!”

 顧曉盼按著她肩膀,給她臉上貼了個校隊隊徽的貼紙,又塞一面小旗到她手裡,藍底金紋,最中間繡著一頭雄獅,是瑞斯塔德的校徽圖案。

 “你會比我們的應援手勢嗎?我教你!”

 顧曉盼做了個雙手握拳交叉放在胸前,捶兩下肩膀,手臂以“w”形狀高高舉起的動作。

 “會了嗎?”

 陳望月點點頭,奧特曼變身,這個簡單,但是顧曉盼憂心忡忡,還讓她重新擺了好幾次給她看才算通過考驗。

 “他們打得怎麼樣了?”

 “69比58,第三節剛結束。”

 “我們今天領先優勢不大啊,看來是場硬仗。”

 顧曉盼沮喪地看著她,“月月,我們是落後那個……”

 陳望月訝異揚眉,每個瑞斯塔德的學生都知道,本校校隊在整個卡納的籃球圈子屬於頂級豪門隊伍,近三十年校隊在jnbl(卡納全國中學生籃球聯賽)的最差戰績是第四名,十年來沒有一次下領獎臺,出戰國際大賽也捧到過獎盃。

 校內幾十支體育隊,籃球隊有最好的待遇,是需要最好的成績去爭取的。

 但對面的伊洛爾高中只是一所實力中等的公立學校,籃球隊成績平庸,歷史上從來沒有打進全國賽第二輪。

 陳望月對籃球比賽興趣不高,會來也只是因為這場比賽的對手是伊洛爾。

 “對面那個11號太猛了。”顧曉盼指著中間的轉播屏說,“一個人拿了全隊一半以上的得分。”

 屏幕上正在回放精彩進球,罰球環節,11號球衣的男生抬頭望向籃筐,深吸一口氣,抬手、舉球、瞄準、踮腳、鬆手——籃球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穩穩落入籃筐。

 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那麼漂亮的一個進球,而他神色鎮定,看不出什麼大的波動,只是和旁邊的控衛擊了個掌。

 鏡頭一轉,導播把鏡頭切給了進球的功臣。

 修彥在籃球場的另一頭休息區擦汗,聆聽教練的戰術講解。

 熱血漫畫般的一個慢鏡頭,剛剛的罰球固然精彩,但引發的反響似乎不如他的臉部特寫,導汗帶束不住的幾縷黑髮汗溼凌亂散在額頭,色澤漂亮的深色皮膚,歷經鏖戰卻絲毫不顯疲憊,意氣風發的一張臉,英氣而又沉著,臉龐緊繃,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冷靜。

 他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護腕,那上面獨特的圖案彷彿是他內心的圖騰,給予他無盡的力量與信念。

 陳望月的心臟停了一拍,目光落在他腕間。

 無需辨認就能知曉護腕上面有什麼,最普通的黑色滌綸布料,在中間位置,貼著一枚月亮的貼紙。

 17歲那年的生日,在修彥的央求下,陳望月鉤了一個保暖護腕給他,最基礎的三色提花,中間用淡黃色的毛線織了一個小小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