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學生會(第2頁)

 這個從進房間開始就沉默不語的男生透過眼鏡看她一眼,面無表情蓋上筆帽,徑自起身離開。

 三張紙並排平鋪在桌面上。

 三個書寫規範標準漂亮的字母靜靜躺在黑色方格里,墨跡未乾。

 他給出了三個c級。

 越霜怒火中燒,“……姓周的,搞這種小動作有意思嗎,你父母沒教過你誠信兩個字怎麼寫?”

 周清彥扶了扶鏡架,陳望月才注意到這個男生給她帶來的那一絲異樣是從何而來,他的瞳色是異於常人的黑,鏡片後的那雙眼睛猶如空谷深潭,冰冷淡漠,沉默吞併外界投注的所有光,不給予一絲回應。

 “我沒有答應過會配合,從始至終都是你們幾個在自說自話。”

 他視線轉向陳望月,“陳小姐,沒有確保規則執行的能力,就不要想著當制定規則的人了。”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越霜呼吸急促,惱得不輕,“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下賤的免費生也敢跟我們耍心眼,你信不信我讓你在瑞斯塔德待不下去!”

 “當然信,不過,越小姐,你準備怎麼讓我待不下去,去求你開溫泉酒店的舅舅,斷了學校給我這個下賤貨色的資助?”

 他薄唇微揚,明明是帶譏誚之意的話語,但語調卻從頭到尾平得像一條直線,好似天生就表達不出人為的情緒,“可是你自己也只是b班,你哥哥給商聿當跟班,你堂妹給蔣願當跟班,你現在是打算給陳小姐當跟班?哦對,她確實在你做夢都想去的a班。”

 陳望月聽明白了,這兩個人恐怕早就結下不小樑子,她愈發好奇周清彥的底氣何在,她不記得原著中有這個角色,但看他一番直戳心窩的話,不像是什麼無名之輩。

 越霜果然氣得不輕,指著周清彥鼻子的手指也抖個不停,像一隻被踩中了尾巴,毛髮倒豎的布偶貓,到底還是被嬌慣出身,看得出罵人還不熟練,從小被舅舅夫妻當做拖油瓶,出氣筒,精通民間髒話俚語的陳望月很想對她進行一番指導,但還是站定原地沉默聽越大小姐詞彙匱乏地威脅那個越走越遠的人,“把分改掉,不然我讓你在瑞斯塔德待不下去你信不信!”

 陳望月相信越霜已盡力,但呈現出來的效果不過就是小貓咪炸毛,缺乏威懾力,沒有誰會真正當回事,周清彥腳步不停,拉開了門,把越霜氣急敗壞的大喊甩在身後。

 “你給我站住!”

 “越霜。”陳望月扶著桌子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門口,攔住要追上去的越霜,“別管他了,他敢當著我們的面這麼做,就不會改的。”

 其實她能夠理解周清彥做法。

 每個人都拿到相同的評級,看似公平,其實也是一種對有優勢方的隱性傾斜。

 面試已落入下風,如果□□環節再配合陳望月和越霜玩和和氣氣一家親的戲碼,只會延續上一輪遺留的差距。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想得到這點,只不過往往顧忌表面和氣,不會像周清彥一樣明著得罪人。

 “不必為這種人生氣。”陳望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小組□□環節也是面試考核的一部分,你們有注意到房間裡的監控嗎?”

 陳望月示意越霜和常思雨去看房間的天花頂,監控攝像頭紅點閃爍,顯然處於運行狀態。

 “我們的一舉一動,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上面的觀察之中。”

 “之所以把評分權交給我們自己,應該是為了測試大家的溝通和合作能力,我相信,我們剛剛的表現也會被納入考量之中。”

 “周清彥破壞小組之間的協定,看似坐收漁翁之利,也許只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現在,我們只需要等待結果就好了。”

 陳望月說到後面臉上含了些笑意,她的五官本身是過分精緻而顯得不真實的,但溫柔的氣質化解了那份距離感,像消融冰雪汩汩流過心上,聲線平滑而溫煦,帶著令人信服的篤定和熨帖,撫平了越霜緊蹙的眉頭,她表情舒展了些,褪去一時的惱怒,取而代之的是幾分輕蔑。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放過他的。”越霜嘴角微扯,她是偏圓潤的長相和五官,五官裡以鈍角居多,笑時尤其顯得可愛,但此時逆光中的眉眼卻顯出些乖戾,“真以為校董看重他就了不得了,區區免費生,成績再好,以後也是給我們家打工的命。”

 陳望月無法附和她的話。

 在場的免費生不止周清彥一個,常思雨也是。

 而且陳望月內心並不像勸慰越霜時一樣篤定,她不是學生會的成員,不清楚他們招人的標準,萬一他們就是崇尚“狼性”,欣賞周清彥的作風也未可知。

 陳望月從不過多糾結不能改變的事,最後只是笑了笑,“越霜,思雨,要加kschat嗎?”

 “好啊,我加你,這個嗎?”

 “對,不過我手機現在不在身上,回去再通過。”

 此時,威斯敏樓,學生會最高層的圓桌會議室。

 經由秘書處和人事部成員整理複核後的面試成績表電子版呈到了各部門的手中,以供簽字確認。

 “96.13,總成績第四,辛檀,你妹妹不錯嘛,外聯和文娛都由她挑了。”

 體育部副部長厲延城看了眼表格,便調笑道,湊過來虛攬住辛檀的肩頭,音量不大,恰好夠兩個人聽見,“你妹妹很漂亮啊,辛檀,怎麼不留著自己用。”

 辛檀冷淡望了一眼快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時略一抬肩,厲延城便不防地被手肘頂到下巴。

 分明是幅度不大的動作,像拉動小提琴琴弓般優雅利落,力道卻一點不輕,厲延城吃痛地捂住脖頸退後一步,齜牙咧嘴。

 ”抱歉。”辛檀語氣全然聽不出任何歉意,目光平靜無波,“你擋到我走路了。”

 會議室的談話聲因為這邊的動靜頓了一秒,厲延城掃了眼周圍,鬆開手悻悻道,“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