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拜師(第2頁)
鎮上的繡坊也有教女子刺繡的,只是需要走關係,而且還要交一筆銀子。
當然,教也只是教一些簡單的,畢竟繡娘都是靠這手藝活吃飯,擔心教出弟子餓死師父。
周氏只是一愣,然後有些好笑。
她知道鬱離的性子直,說話也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直來直往的,和這樣的人相處很舒服,但若是性子敏感些的,估計會覺得不好受。
周氏是個性子軟和的,同時也是個和善的,總喜歡將人往好的方面想,反而喜歡鬱離這樣的性格,不用她猜來猜去,和她相處很愉快。
“讓她過這世道姑娘家生存不易,有門手藝,也能多條活路……”
不知想到什麼,她面上露出傷感之色。
對於自己這門手藝活,周氏沒想過藏著掖著,如果有人想學,她也願意教。
其實她很願意教村裡的女孩子們繡花的,只是……
她心裡嘆氣,青石村很偏僻,遠離京城,這裡的生活寧靜而安逸,可她仍是不敢做出什麼引人注意的事。
鬱離靜靜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周氏很快就回神,朝她笑了笑,“你明天讓你妹妹過來罷。”
鬱離點頭,“謝謝娘。”
“謝啥啊。”周氏不在意,“教你妹妹我還是很樂意的,我見過你三妹的繡活,心思很巧,色澤搭配得很好,光是這點就證明她有學刺繡的天賦。”
她其實很看好鬱銀,只是以前她和鬱家沒啥關係,加上鬱家二房那樣的情況,也不好說什麼。
如今鬱銀想要和自己學刺繡,她肯定願意教。
還有鬱離這層關係,那更要教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鬱離從縣城回不用,但鬱離和鬱銀都很堅持,覺得這禮是必須要給的。
為此鬱銀還將三房還給她的那二兩銀子給鬱離,讓她幫忙買拜師禮。
買禮物的銀子自然不用這麼多,只花了半貫的銀子,剩下的鬱離讓鬱銀收著,以後若是周氏有什麼事,讓她多注意。
這時代的人對師徒關係看得很重,可以說是半個兒女的關係。
鬱銀跟著周氏學刺繡,名義上算是周氏的徒弟。
得知鬱銀要跟周氏學刺繡,二房的人自然是高興的,就連鬱老二、柳氏也難免喜形於色。
這可是手藝活,不說可以賺錢,甚至將來相看人家時,有這門手藝,選擇餘地寬一些,嫁人後,夫家也會高看一眼。-
在鬱銀跟著周氏學刺繡時,周氏的桌屏終於繡好了。
不僅是她的桌屏,傅聞宵的書也抄好了。
如今鬱離在縣城幹活,每天都要來回,周氏便將自己做好的桌屏交給她,讓她幫忙帶去繡莊賣掉。
這桌屏她繡了半個月,用的心思極多。
主要也是因為這半個月來,傅聞宵的身體沒出什麼事,不用她操心,又有鬱離幫著幹家務,家裡有什麼事,她都能搭把手。
周氏越發的輕省,便多花一些時間來繡桌屏,同時也想多賺點錢,家裡不能只靠鬱離掙錢,擔心她累著。
晚上,傅聞宵將自己抄好的書冊遞給她,讓她明天帶去縣城的書齋。
鬱離用布將書包起來,和周氏的桌屏一起放到揹簍裡。
她對傅聞宵抄書能賺多少錢並不抱希望,想著也是他拖著病體抄的,不管賺多少錢,都要鼓勵他一番。
總比鬱家那三個讀書人、從來沒想過抄書賺錢為家裡分擔要好。
以前鬱老大讀書那會兒,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沒往家裡拿回來過一文錢。
後來屢次童生不中,終於死心,去縣城的米鋪當賬房,方才有銀子拿回家。
翌日干完活後,鬱離先去錦華繡莊。
鬱離進門時,錦華繡莊的店夥計看到她,雙眼就瞪得老大。
他還記得上次鬱離在繡莊打人的一幕,記憶深刻,以至於再見到她時,不免有些畏懼。
這姑娘打人好生威風啊,看當時被打的小子,那臉都腫成饅頭了,得多疼啊。
不過也是那小子先挑事的,被打也是活該,就算去報官,也是他沒理。
當然被打一巴掌就告官這種事很少見,畢竟這年頭的百姓很少敢與官府打交道,不到非不得已,很少會去告官。
店夥計將鬱離迎進去,得知她是來賣繡活的,趕緊將她交給掌櫃。
掌櫃倒是心態平和,見她就道:“姑娘怎麼來了?是你婆婆繡好桌屏了嗎?”
比起鬱離打人,他更記得鬱離的婆婆周氏的刺繡手藝很好,等著周氏繡的桌屏。
鬱離將桌屏從揹簍裡取出來,讓掌櫃查看。
掌櫃看過後,十分滿意,說道:“這桌屏我開六兩銀子,你婆婆以後若是有空,讓她可以多繡一些。”
他也是有些眼力的,這樣技藝精湛的刺繡技術,越看越覺得像京城那邊的手法,不太像這邊的,心裡不禁琢磨著,不知這姑娘的婆婆以前是不是去過京城,和那裡的繡娘們學的。
鬱離沒想到比預期中的五兩還多一兩,難免詫異地看他。
掌櫃笑道:“這桌屏繡得很好,這個價格是應該的。”
這樣的桌屏,放到府城那邊賣,能賣出二三十兩的價格,可是翻了好幾倍。當然,這樣的話就不必和她說,不然這姑娘要是知曉,不願意來賣桌屏可就不好了。
鬱離拿到六兩銀子,然後又買了些料子和繡線。
掌櫃很大方地只收進貨價,甚至還免費送她不少布頭,這布頭對窮苦人家來說也是好東西,一般也是要花銀子買的,現下掌櫃是當添頭送她了。
離開繡莊後,鬱離轉去縣城的書齋。
縣城有好幾個書齋,她要去的一家書齋名叫“進賢書齋”,這名字光看著就大氣。
作者有話要說
第45章拜師
稍晚一些,西屋這邊飄出了濃郁的肉香味。
這肉香味飄得整個鬱家到處都是,正在吃飯的大房和三房的人都魂不守舍的。
特別是大房這邊,因今晚的飯是鬱琴做的,她剛學會做飯,能煮熟已經不錯,好吃更是談不上。
當然,反正也只是煮一盆青菜湯,鹹菜疙瘩切絲,技術含量很低,所以也沒什麼好不好吃之說。
青石村這邊的人在夏天時都喜歡煮青菜湯,直接燒開一鍋水,將洗淨的青菜往鍋裡丟,等青菜熟了就出鍋裝盆,有青菜又有湯水,能解渴。
鬱家這裡是連鹽巴都不放的。
因為鹽也是要錢的,反正鹹菜是鹹的就行,不會缺鹽。
陳氏母子三人吃得一臉菜色。
要是在縣城,他們哪裡會吃得這麼寡,就算要煮青菜湯,湯裡也要滴幾滴香油、打個雞蛋添點味兒,鹹菜更是切得細細的,和豬肉渣一起炒了,那味兒油香油香的,能吃好幾碗飯呢。
可是在村裡,鬱家人一向都是這麼吃的。
現在鬱老爺子夫妻倆跟著大房過,有老太太在那裡盯著,肯定不允許他們像在縣城那樣吃,只有青菜和鹹菜,最多就是蒸個雞蛋什麼的,多的沒有。
此時聞著那肉香味兒,甭提有多讓人饞。
“娘,我想吃肉。”鬱敬宗抱怨道,“回來好些天,都沒肉吃。”
光是吃青菜鹹菜,都覺得自己變成一顆菜了,人也綠油油的。
這也是他不願意待在村裡,想和爹一起去縣城的原因。
陳氏沒作聲,而是看了一眼鬱老太太。
鬱老太太也是心不在焉的,沒瞧見她的眼神,要不然準得生氣。
她嗅著那濃郁的肉香,嘴裡嘟嚷著:“老二他們真是不孝,家裡煮了肉居然也不給我們端一碗,果然分家了,翅膀就變硬了,都不懂得孝順長輩……”
真是越說越生氣,鬱老太太猛地將手裡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站了起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只是剛起身時,就想起什麼,她又坐下來。
見屋裡的人都看著自己,鬱老太太扭頭朝鬱琴說:“琴娘,你過去找你二叔,問問他們家今天吃的是什麼肉。”
這話明顯就是讓鬱琴去討碗肉過來。
老孃向分家的兒子討碗肉吃不是正常的嗎?
鬱老爺子聽到這話,並不吭聲,只是吃飯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鬱敬宗更是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姐。
鬱琴呆了下,猶豫地說:“可是,離娘好像還沒走……”
她不敢去,怕被鬱離打。
果然,聽到這話,鬱敬宗也瑟縮了下,陳氏雙眼幽暗。
鬱老太太就是知道鬱離還沒走,所以才不敢過去,嘴裡說道:“讓你去就去,她還能打你不成?”
鬱琴暗忖,她還真會打。
阿奶的話不能不聽,鬱琴沒辦法,只好放下碗筷,去了西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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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只有兩間狹窄昏暗的泥土房,因為分家,屋裡還堆了不少東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吃飯什麼的,自然是沒辦法在屋裡吃的。
幸好昨天鬱老二在幾個女兒的催促下,在旁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砌了個泥土灶,現下二房的人便是在棚子邊上吃飯。
這露天席地的,沐浴著霞光,吹著晚風,別有一番滋味。
二房的人都在吃肉。
這肉燉得很香,用的是農家自制的大醬燉的,裡面還加新鮮的筍子、木耳等,浸泡著肉汁,看著份量十足。
鬱離帶回來的肉很多,不過鬱金捨不得一下子就吃完,只切了三分之一燉了,剩下的用鹽醃著,等明兒將它們做成罈子肉,這樣能放很久,不用擔心天氣熱會壞掉。
鬱琴過來時,看到二房的人大口吃肉,忍不住暗暗吞嚥口水。
以往都是他們大房的人吃肉,特別是逢年過節時,肉菜都是放在大房的人面前的,二房的人離得遠,只能吃鹹菜,不敢伸筷子,要不然會被老太太罵。
當時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現下風水輪流轉,二房的人大口吃肉,輪到他們連口肉都沒得吃。
甚至她還要過來向二房討肉。
鬱琴臉頰發燙,覺得十分難堪,要不是怕老太太罵,她都想扭頭就走。
看到鬱琴過來,二房的人吃飯的動作都是一頓,沒人開口。
鬱老二夫妻倆是沉悶的性子,平時都是埋頭幹活,很少會和人交流,現下分家了,他們的性子也沒什麼改變,看到大房的侄女過來,甚至都沒出聲招呼一下。
要是老太太在這裡,只怕又要罵他們是木頭疙瘩。
鬱離看她一眼,然後繼續幹飯。
鬱銀和鬱珠瞅著兩個姐姐,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鬱金主動開口招呼,“琴姐,你咋來了?”
鬱琴的目光不住地往桌上的那盆肉飄,那肉用大醬燉的,色澤赤紅油亮,看著極為誘人,讓她越發的饞了。
“阿奶讓我來看看,你們這邊做什麼肉……”
聽到這話,鬱金等人都明白,這是想要吃他們的肉呢。
按規矩,雖然分家了,但對長輩的孝敬是不能少的,哪家做了肉,得給長輩端一些過去,以示孝心。
要不然,自己吃肉卻不給爹孃端一些,會被人罵不孝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鬱金心裡實在不願意。
於是她道:“這肉是我姐拿回來的,你確定阿奶真要吃?”
鬱琴:“……”
鬱琴看向埋頭乾飯的鬱離,見她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彷彿吃飯才是人生大事。
她鼓起勇氣,“離娘……”
鬱離抬頭看她,“有事?”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不知為何,鬱琴本能地生出一種恐懼感。
可能是鬱離按著她爹跪下的那一幕太過印象深刻,也可能是先前她一腳踢碎石磯的恐怖暴力,還有陳季誠和鬱敬宗都被她一巴掌抽飛……
鬱琴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心生怯意,“沒、沒什麼,你們慢慢吃,我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