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大興安嶺的狼凍成狗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當然,並不是說秦嶺裡的路就是蜀道。

頂多算是其中的一段罷了。

秦嶺有意思,號稱龍脈。

而且,秦嶺嶺南,是南方,不供暖。

嶺北,算北方,有供暖。

據說秦嶺深處有神樹,青銅的那種,直接能讓人置疑文明傳承的那種。

可是現在唐河根本就不想這些。

這基巴鬼地方,山不高,但是長得怎麼就那麼隔路呢。

這個是真隔路,好像就是為了折磨人存在的,不管是拖拉機也好,牛馬驢車也好,都有一種腸子在屁眼子處蠢蠢欲噴一般的感覺。

武谷良躺在驢車上,哼哼著說:“唐哥,唐哥,我,我特麼好像昏路了。”

杜立秋這麼猛的人,這會都蔫了。

“唐兒,我好想念大興安嶺啊!”

唐河看著依舊精神,但是明顯勞累過度的秦爺,再被這倆人一磨嘰,心裡更煩,額真的好好捶死你們啊。

我特麼也好想念大興安嶺啊。

大興安嶺的山,高大而又厚重,不管是哪座山,只要你想登頂,它就一定會讓你爬上去的,透著一種胸懷大氣般的感覺。

結果這邊的山,倒是險峻,懸崖峭壁隨處可見,大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你別基巴來煩我的感覺。

你嫌我煩,我還不樂意來呢。

同樣是山路,這邊恨不能直接走到懸崖上,探個頭就摔死你個王八犢子。

而大興安嶺的國道,雖然也是山路,但是那山路是起起伏伏溫柔的曲線,到咱地頭上,說啥也不能讓且(客人)爬臺階這種鬼東西啊。

說真的,相比於走這種山路,唐河寧可在大興安嶺裡頭,追三天三夜白狍,也沒說累成這樣啊。

要說優點,那就是風景很不錯,沒有大興安嶺那麼冷吧。

零下四五十度的極寒低溫,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一頭扎進一個小村子裡頭,熱情的西部口音響起的時候,唐河啥也不想了,直接倒在床上就睡覺。

然後,唐河被凍醒了,再一扭頭,就見杜立秋和武谷良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一邊睡覺一邊打著擺子,都是凍得。

唐河感覺自己凍透了,不是大興安嶺那種小刀剌肉一樣的冷,而是溼寒的寒氣,順著全身的毛孔,然後往你的骨頭縫兒裡鑽。

大興安嶺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溫,沒把他們凍壞凍傷。

這才區區零下幾度,甚至還會達到零上的溫度,差點把唐河凍殘廢了。

出了屋一看,秦爺正坐在火塘前,跟幾個老頭子聊著天呢。

“秦爺,咋樣啊?”

唐河說話都直哆嗦,縮在火塘前,那點熱乎氣兒總算讓他活了。

但是直接在屋子裡這麼燒明火,那股子煙氣味兒,又讓唐河有一種上不來氣的感覺。

我們東北邊那邊,也不在屋裡這麼燒火呀,要麼灶坑要麼火牆子。

冬天外頭零下四五十度,可是屋裡燒上火就是零上二三十度,他跟林秀兒辦事兒的時候都不用蓋被子,還得整出一身汗來。

這你媽,倒是不用擔心杜立秋和武谷良扯犢子了,這被窩一忽噠,啥火都滅了。

秦爺可沒有唐河他們這麼嬌氣,好歹是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適應環境不是一般的厲害。

跟他聚在一塊的,都是那位小兄弟的老戰友,聊起小兄弟的時候,一臉的唏噓。

而且,那位小兄弟的死,還真不能怪熊貓。

他本身就患上了嚴重的哮喘病,在山裡頭被熊貓攆了一下子,撓了一爪子,回來躺了小半個月。

這一躺,把病躺出來了,直接死球了。

唐河跟著秦爺等人去上了墳,看望了一下埋在地下的小兄弟,再回來的時候,老嬸子已經做好了飯,是臊子面。

東北人能吃得慣西部的飯食,都是以鹹為主,辣的接受程度也差不多。

像川地那種辣得要進肛腸醫院的程度,嘗一嘗就算了,吃多了上火。

至於那些甜類的地區,算了吧,真的受不了。

可能最讓東北人理解不了的是,豆腐腦居然還可以吃甜口的嗎?豆漿還可以放鹽吃鹹口的嗎?

那得是何等鬧了吧登的味兒啊。

老嬸子領著兩個三十多歲,很敦實也很內向的女人,盡心盡力地招待著丈母的兄弟、戰友,一邊歉意地說,兩個兒子都進山了,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

唐河尋思著,是不是給父親報仇去了,要屠盡秦嶺中的大熊貓啊。

真這麼幹的,那可是狠人啊。

這年頭雖說不禁獵,可不是啥都讓你獵的。

比如東北虎,就不讓隨便打,除非它進村了,傷人畜了,上頭給你批文才能打。

但是上有對策下有政策,一般都是先上車,後補票,就像在長白山獵的那頭虎,手續就是後補的。

但是老虎壯那個陽啊,多少領導都有需求,所以手續好補。

可是大熊貓,這玩意兒你打了,手續就沒那麼

好補了吧。

日子過得困難,都不好多留,幾個先來的老傢伙,留了些錢,還得走山路,走小路,再趕車,歲數都到份了,一趟就得要上半條命。

秦爺住了兩天本來打算走的,結果來了一場病,又拉又吐還打擺子,直接倒下了。

各種中草藥輪翻上陣也不管用。

杜立秋急了,扛起秦爺就要走,咱就是把山撞穿了,也得趕緊把他送到醫院去啊,但是,縣城在哪啊?

還是秦爺,指著自己帶來的小包。

唐河趕緊打開了小包,裡頭除了一些零碎之外,還有個罐頭瓶子,裡頭裝的是黑土。

“這是啥藥啊?”唐河打開聞了聞。

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是在任何季節,挖開土層就能聞到的那股土腥味兒和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愉悅的味道。

“我家後院挖的土,給我衝兩杯喝下去就好了,這我這是,水土不服啊!”

“這玩意兒,能管用嗎?”

唐河對任何偏方,都抱著懷疑的態度,要不喝兩包樑上神吧。

那玩意兒又是樑上塵土,又是老房子上的狗尿苔,還有老光棍子家的牆根草啥的。

別的不說,老光棍子家的東西,那陽氣多旺啊,肯定能壯那個陽啊。

唐河還是把土給衝了,反正喝不死。

樑上神也給衝了兩包,死馬當活馬醫吧。

就他這個狀態,走這見了鬼的山路抬到縣城醫院,基本上也該涼透了。

說來也怪呢,也不知道是大興安嶺的泥土有作用,還是樑上神這偏方管用,秦爺居然神奇地退燒止洩了,還能喝點湯湯水水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就算要走,也得養上幾天才行啊。

唐河很歉意地要給錢,但是老嬸子除了白事隨的禮收了十塊錢,堅決不肯再收錢了,怕老頭子從墳裡蹦出來打她。

家裡都不富裕,戰士小兄弟雖然有大功在身,但是甘願回家務農,一輩子沒給國家添過麻煩,現在就算是死了,也不肯給國家,給兄弟添麻煩。

唐河有點過意不去,村後就是險峻的大山,要不我們進山打點啥玩意兒,給你們改善一下生活吧。

我們可是帶著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