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你的名字
只是韓琪真眼睛都還沒來得及聚焦,看清眼前的情形,下一秒他的眼睛便再一次失焦,遙遙地看著不確定的遠方。
和當初飛騰的模樣,一模一樣。
“你是誰?”
景星完全沒想到淮序第一個問的問題,居然是這個,一時間不禁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確實,與天魔族有關的話,誰也說不準現在韓琪真還是不是真正的韓琪真。
然而這麼簡單的問題,韓琪真都沒能立馬給出答案。
他像是在掙扎一般,臉上的迷茫變作了驚恐,最後一點一點趨於平靜。
只是這樣的變化,便讓景星瞬間明白,這裡面真的有蹊蹺。
果然,平靜下來的韓琪真開口說話了,可是一開口,居然是兩個聲音。
一個聲音聽起來很迷茫,像是沒有根系的浮萍,連說話時都有種說不出的迷茫。
“我是韓琪真……吧,不對,等一下,我還是韓琪真嗎?”
另一個聲音,卻明顯是另外一個更加瘋狂的男音:“我瞿麥可是偉大的天魔族,是殿下近前最得臉的存在,小小龍族,居然敢拒絕與我融合。”
景星聽懂了:“韓琪真被這個叫瞿麥的天魔族奪舍了,但是他的神識並沒有完全消失,還有殘存的一縷意識。”
“韓琪真,你還記得你最後還有意識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知道這一具身體裡,有兩個不同的靈魂後,淮序問話時便特意喊出了韓琪真的名字。
這一次,便只有那個虛弱的聲音作答了。
“最後有意識的時候?我記得是我忽然被魔族襲擊,幸虧淮序之前送過我一片護心甲,我才勉強保住一命,但卻昏死過去。”
這應該就是金馳說的,金寶撿到重傷的韓琪真的事。
“之後呢?你又遇到了什麼事,韓琪真。”
為免那個天魔族的出來搶答,淮序每次提問的時候,不得不加上準確的稱謂。
韓琪真的聲音越加顯得迷茫了幾分:“然後我就開始做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一個男人站在遠處看著我,我的身前像是站了很多很多的人,他每走近一步,便會殺掉一個我前面的人。”
“我從夢裡驚醒,便看見一個十分美貌的龍族女子在照顧我。”
“但沒多久我又昏睡了過去,甚至時間越來越長,大概是這次的傷太重了,所以我就想要回落星淵療傷,順便帶這個遺落在外的龍族女子回去。”
“但是那個噩夢並沒有結束,只要我陷入昏睡,我就能看見那個面容模糊的男子,他依舊在向我靠近,而且越來越近,在我回到落星淵的那個夜晚,他終於殺到了我的面前,然後我便再也沒能醒來。”
淮序聽到這裡,神色難得地帶上了一絲不忍。
畢竟,真正的韓琪真,對他來說算是一個故人,還是一個幫助過他兩次的故人。
卻沒想到再相見,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瞿麥,你是何時奪舍韓琪真的?”
和韓琪真不同,瞿麥是一個十分張狂的存在,哪怕是在真言術之下,他的語氣也比一般人要豐富很多。
“奪舍?被我們選中分明是他的榮!若不是那護心甲護住了他的神魂,哪裡有後面那麼多事情,害得我不得不利用他昏睡時,潛入他的神識裡,一點一點製造恐懼,用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奪下這具身體,殿下一定對我失望透了!”
景星嘆氣:“果然,那些夢並不是巧合。”
那是韓琪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取捨的過程。
光是想想韓琪真重傷期間,還要每天夢到這些,看著危險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卻毫無辦法,就覺得恐怖和窒息。
“瞿麥,你口中的殿下,是誰?”
“殿下當然是嘶……啊啊啊啊啊啊!”
瞿麥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便劇烈地抖動起來,下一秒,“韓琪真”翻了一個白眼,直接昏了過去。
“又是飛騰那樣。”
景星上前去,再次把人弄醒。
“看來,這個名字是不可說的禁詞。”淮序說到這裡,眼睛微微眯了眯。
“想要接下去問嗎?”
“……讓我再和韓琪真說一句話吧。”
景星是個聰明人,他明白為何淮序這麼說。
韓琪真的身體裡,雖然還殘存了他最後一絲意識,但那只是一抹不甘的執念罷了,連殘破的神魂都算不上。
那已經不是韓琪真了。
只是他的不甘、遺憾等各種想法的聚集體。
脆弱到甚至不用他們再做什麼,很快也會徹底消失於這個世間。
“韓琪真。”淮序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韓琪真聞言愣了愣,過了好久,他緩緩地開口回道:“我要找人,我要找到他,找誰來著,找,對,找族長,我要找到族長,告訴他,別相信我,殺了我,保護好族人。”
誰也沒想到韓琪真最後的願望居然是這個。
殺了他,保護好族人。
這樣的人,才是那個在危難中兩度伸手,幫助了淮序的人。
雖然只是寥寥數語,但是這是景星第一次真正認識到眼前這個叫做韓琪真的人。
“你的心願,會實現的,韓琪真,你可以休息了。”
韓琪真最後的執念,在聽到淮序的保證後,也消散了。
現在這具軀殼之中,便只剩下了瞿麥一個人。
“要問嗎?”景星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這話有些莫名,但是景星知道淮序聽得懂他的話。
畢竟,現在他們心裡都有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所以,這一次,淮序直接對著瞿麥說出了那個名字——
“瞿麥,你口中的天魔族殿下,是蘇蕊嗎?”
幾乎是淮序話音落下的瞬間,韓琪真的身體便開始不斷地吐血。
若不是景星出手極快,按住了韓琪真的肩膀,用靈力硬生生地護著,韓琪真的身體怕是也要爆炸了。
可即使如此,瞿麥依舊在不斷地吐血,彷彿隨時會一命嗚呼。
但是,他們現在已經不需要瞿麥來回答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