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結案

 “小沈,剩下四名受害者的資料都整理好了嗎？”

 沈青葉從文件堆裡抬起頭，道：“差不多了，再給我十分鐘,馬上就成。”

 “那就好。”韋正義所在椅子上,深深嘆了口氣：“總算是結束了。”

 距離蔣成濤的案子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當初他們審訊宋延生後，得知蔣成濤安排他辦事的時候他為防萬一，都有錄音存證,還有一些錢款上面的事,也都留有文字記錄。

 這些他們早有預料，宋延生辦事謹慎，不可能不留有證據。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那些東西所藏的地方。

 就在恆泰公司內，宋延生的辦公室抽屜裡。

 他們當時著實驚訝了一瞬,但想了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蔣成濤不會防備,他們也沒想到宋延生會把東西藏在那。要是等他們反應過來後再去搜查,只怕東西就要被余文珊拿走了。

 得到證據後,他們立刻實施抓捕行動。最開始蔣成濤還試圖反抗，面對確鑿的證據，仍不忘給自己開脫。但是當他們拿出那份醫院的檢查報告和宋延生多次的開房記錄後,蔣成濤終於老實了下來。

 他親口承認了自己在建築過程中多次使用不合格的材料,也承認在被發現後多次指使宋延生買兇殺人的事實。

 這起由塘底沉屍引起的命案，到此,徹底定了性。

 但這還不算完。

 再逮捕蔣成濤的同時,余文珊也被帶回了隊裡。

 在審訊蔣成濤的同時,余文珊也在接受審訊。

 面對確鑿的證據和宋延生的口供，余文珊沉默了良久，終於老實交代。

 余文珊家境不算大富大貴，但也還優渥，父親是鋼鐵廠副廠長，母親也是廠裡會計，跟蔣成濤的結婚，算是低嫁。

 那時候剛剛改革開放沒多久，蔣成濤憑藉著一股子機靈與闖勁，販賣小商品，從農村爬到了縣城，賺了些小錢，一次意外，跟余文珊認識了。

 兩人當時家境不算匹配，讓無數父母不同意這門辦婚事，但到底拗不過女兒，又考察了兩年，見蔣成濤本身也是個上進的，捏著鼻子就同意了下來。

 結婚之後，藉著岳家給的第一筆資金，蔣成濤開始走南闖北做生意，而他顯然也十分幸運，隨著改革開放力度的增強，國內各個行業都處在風口上，他乘風而起，很快就積攢下了一筆不菲的資金，開辦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又一點一點的，成了現在整個平江都有些名號的蔣老闆。

 但事業順風順水的同事，家庭方面卻不盡如人意——他和余文珊結婚將近二十年，卻沒有一兒半女。

 最開始的時候夫妻倆還不著急，想著他們都年輕，孩子就隨緣吧，總會蔣成濤，餘母都急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余文珊便開始不停地看病吃藥看病吃藥，如此循環，但肚子卻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與此同時，蔣成濤也越來越忙，公司越來越大，應酬越來越多……相應的，女人也越來越多。

 對於蔣成濤在外面有人這件事，余文珊其實早有懷疑，畢竟每次應酬回來身上的香味兒、女人的口紅印子、甚至偶爾出現的曖.昧痕跡……

 可每當她問起，他的說詞要麼是合作伙伴，不小心沾上的，要麼是別人帶的女伴……種種理由。

 余文珊不傻，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她卻一直沒有鬧。

 為什麼不鬧呢？

 或許是因為結婚那麼多年，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到淡了，早已沒有年輕時的熱烈。也或許過慣了現在的好日子，要是真的鬧起來，結果或許還不如現在這樣呢。

 最起碼現在，她還是名正言順地蔣夫人，有豪華的別墅住著，有大把大把的錢花著。

 更何況……

 母親一直在耳邊耳提面命，讓她儘早生下個孩子，好像女人沒有孩子這輩子就挺不直腰板一樣。余文珊一開始不以為然，到後來，也忍不住將這句話放在心裡，心想著有了孩子，那就無所謂蔣成濤在外面怎麼玩了。有了孩子，她面對蔣成濤的時候，也能更有底氣一些。

 於是她更加頻繁地去看醫生，吃各種藥，用各種懷孕的偏方——直到去年，一次偶然間，她發現蔣成濤去了一個動物園，隨行的，還有一個女人，一個孩子。

 余文珊當時看著照片，看著那孩子和蔣成濤如出一轍的臉，雙手死死地掐進了掌心。

 她當時想跟蔣成濤吵一架，狠狠地吵一架，可情緒臨頭，她忽然又放棄了。

 吵有什麼用呢？孩子已經出來了，已經那麼大了，吵能解決問題嗎？

 不能。

 她是知道蔣成濤的，大男子主義，傳統思想根深蒂固，不可能接受自己沒有孩子。

 而她不能生，只要有這麼一個問題在，她就永遠不可能要求什麼。

 再一次去醫院的時候，醫生仍是說她的身體沒什麼毛病，沒有孩子，可能只是沒緣分。

 余文珊忍不住問醫生有沒有辦法能讓她懷孕？如果要做試管嬰兒的話，又可不可行？

 醫生當時委婉的說試管嬰兒對母體影響比較大，而且她的身體並沒有問題，或許可以考慮讓蔣成濤過來檢查。

 余文珊明白他的意思，卻果斷地說不可能，他在外面有個孩子。

 醫生當時沉默了一會兒，說只有一個孩子嗎？

 余文珊回答只有一個，醫生又說方便問您的丈夫出軌多少年了嗎？余文珊當時咬緊牙齒，說了具大約有十來年了。

 醫生當時道，出軌十年，卻只有一個孩子，您還覺得他沒問題嗎？

 余文珊一時恍然，後知後覺好像的確如此。

 她一直沒有想過這個方面，之前是覺得蔣成濤在外面有女人是一回事，可未必會讓她們懷孕。但現在看來……他真的是那麼想的嗎？

 回去之後，她千方百計讓蔣成濤同意陪她來醫院檢查一下，在等待的那幾天裡，余文珊很是煎熬。

 她不知道結果是怎樣，也不知道……他希望是怎樣。

 幾天後結果出他的精子活性極低，幾乎不可能讓女性懷孕。彼時蔣成濤沒那個耐心再來陪她，或許在他看來，他已經有了個兒子，那他的生育能力就不可能有問題。

 余文珊一個人站在醫院裡，看著那份報告良久，才終於將它收了起來，放到了自己裝首飾的一個蔣成濤絕對不會碰的小箱子裡。

 她沒來得為自己這麼多年看過的醫生吃過的藥自嘲，就開始想要怎麼辦。

 要告訴蔣成濤這件事嗎？

 可若告訴了他，想不論他是什麼反應，就說之後，他會怎麼做呢？

 要麼就是收養一個孩子，要麼就是……

 余文珊想起以前陪蔣成濤回老家的時候，他那些叔伯兄弟的話，說他要是生不出兒子也沒關係，他們兒子多，完全可以過繼一個給他。

 余文珊毫不懷疑，如果蔣成濤知道了這件事，知道自己不能生，比起去領養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他更有可能去過繼堂兄弟的孩子。

 可……

 憑什麼？

 她受了那麼多年的苦，難道就這麼輕飄飄地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