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籠(第2頁)
他的確滿意了,開心了。
拿起桌上的結婚證書,目光灼灼仔細欣賞,而後遞給陳家山,平緩的聲調也不難聽出他此刻的愉悅之意:“鎖進保險箱。”
“是。”陳家山雙手去接,面上前所未有的肅穆,像是接到了什麼光榮又莊嚴的任務。
賀靜生手裡拿著頭紗,朝其他工作人員象徵性地頷首:“各位辛苦。”
大步流星又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沒幾步就追上了沈薔意。
他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沈薔意的肩上。
沈薔意甩了兩下胳膊沒甩開,便沒有再拒絕,腳步未停,自顧自往外走:“我要回倫敦,現在就要回。”
“好。”賀靜生自然沒有異議,摟著她肩膀。
向身後跟上來的陳家山吩咐:“準備飛機,回倫敦。”
陳家山摸出手機正要給機組打電話,沒想到突然彈出來了一通來電。
“明珠小姐”四個字出現得太過猝不及防,她太少時候給他打電話了,讓他愣了又愣,甚至還誇張地閉眼又睜眼去看。
直到來電即將自動掛斷,他才有了點真實感。
連忙走到了一旁,迫不及待接聽了電話。——
葉明珠知道賀靜生的生日那天他又離開香港去了巴黎,沒幾天沈薔意也離開香港了。
終於走了,葉明珠看見沈薔意就覺得哪哪都不順眼。
尤其是那晚她精心做了一個蛋糕,沈薔意莫名其妙跑出來將靜生哥哥勾引走了,她站在一旁簡直遭受到了奇恥大辱。
本以為賀靜生過幾天就會從巴黎回來,所以葉明珠一直留在香港等著。
除去一小部分重大的行程會對外公佈,賀靜生的蹤跡一般都是絕對保密的。
可等了這麼多天,也沒見賀靜生回來,她又不敢去問他。
回香港已經這麼久了,學校的課程落下不少,她必須得回意大利了。
無奈之下,葉明珠定了明天回意大利的航班。
這段日子過得太清閒,每天除了吃喝玩樂也沒事做,恰好今天有個畫展,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看了畫展。
看完畫展開車回山頂。
賀靜生不回來,這個家裡就異常安靜,所有傭人幹完每天的工作之後就清閒了下來。
沒想到葉明珠今天一回來發現傭人們又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來。
葉明珠頓時有所預感,連忙跑去找管家,興奮問道:“靜生哥要返嚟喇?”
管家點頭,說今早接到通知賀先生回香港了。還說會和沈小姐一起回家,讓廚房準備沈小姐愛吃的飯菜。
只可惜這後半段話還沒說完,葉明珠就興沖沖地跑開了。
她從包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本想直接給賀靜生打電話,可猶豫了會兒,還是迂迴地給陳家山打了通電話。
“明明、珠珠小姐。”接聽後,陳家山有點磕巴,說話都不利索。
什麼豬豬小姐牛牛小姐的!
葉明珠總覺得陳家山這人傻了吧唧不太聰明,跟她說話的時候總結結巴巴,跟個大舌頭似的。她很納悶,他這麼蠢呼呼的人是怎麼在賀靜生身邊待這麼久的。
葉明珠忍著沒吐槽,直奔主題:“靜生哥哥是不是回香港了?”
“.是,回來了。”陳家山的磕巴這會兒突然又好了,不過聲音變得蔫巴了起來。
“那什麼時候回家呀?”葉明珠更興奮,“我明天就回意大利了,我今晚想跟靜生哥哥吃個飯。”
“是回來了,不過我們現在又要走了。”
“啊?”葉明珠不解,“為什麼回來了這麼快又要走?”
“嗯。”陳家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著聲兒說,“回來跟沈小姐結婚。”
“什麼!結婚!!跟你結婚還差不多!”葉明珠幾乎尖叫,激動到那麼嬌滴滴的人忍不住說起了粵語罵人:“陳家山,講笑搵第樣啊!你黐線?”
“明珠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生哥聽到會生氣的。”
陳家山已經徹底看明白了,賀靜生對沈薔意完全是走火入魔了,連魂兒都沒了。
為了留住一個女人拿自己的命威脅,還不管不顧強迫人結婚,連婚前財產公證都不做。現在就算被當眾扇一巴掌反倒還心疼別人手扇痛了沒有。
葉明珠的危險發言,陳家山聽到就感覺心驚膽戰,這話跟他說還好,萬一落進賀靜生耳朵裡,指不定怎麼對葉明珠呢。
畢竟賀靜生對沈薔意的佔有慾已經強到癲狂的地步了。
連空少跟沈薔意說話離得近了點都無法忍受。
“生哥已經跟沈小姐結婚了,是真的,我沒有開玩笑。”陳家山嚴肅道。稍頓兩秒,他似乎又惆悵地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有點蹩腳地安慰道:“我們要去機場了,明珠小姐,我先掛了,您不要太難過。”
陳家山當真掛了電話。
不過現在葉明珠根本沒心思計較陳家山這三十歲的老榆木腦袋竟然敢掛她的電話,滿腦子都是賀靜生與沈薔意結婚的事情。
她知道賀靜生很喜歡沈薔意,但她尚存有一絲僥倖心理,總安慰自己或許他就是新鮮感罷了,她和賀靜生才是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
結果陳家山竟然說他們結婚了?!!
結婚?!
對她來說,多麼毀天滅地的兩個字。
葉明珠氣得將手機扔了出去,在牆壁上砸得四分五裂。
她發瘋似的一通亂砸。
最後撲倒在沙發上崩潰地大哭。家裡的傭人沒人敢靠近,只默默收拾著地上的狼藉。
“不行!”
葉明珠意識到什麼,蹭地從沙發裡起身,滿臉的淚痕弄花了精緻的妝容,“不行!”
她慌亂地四處找手機,找來找去才想起自己的手機砸壞了。
她風風火火跑上樓,回到房間,拿起床上的筆記本電腦,飛快一通操作,買了一張飛悉尼的機票。
作者有話要說
第75章籠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當真是給有錢人服務的。普通人辦個登記結婚,還得提前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個月排隊預約,流程一大堆,賀靜生一來,今天的婚姻登記處只為他一個人服務。
香港登記結婚與內地不同,不需要拍紅底證件照。但香港結婚的儀式感十分神聖而莊重,會在登記處的像教堂一樣的禮堂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儀式,宣誓之後,在結婚證書上籤下彼此的名字。
賀靜生明顯早就有所準備,即便只是一個流程式的儀式,他也非常注重,結婚的決定匆忙但完全不倉促,在儀式開始前沈薔意被帶到了一個化妝間,裡面有專業的妝造團隊,給她換了一條低調又端莊的白色一字肩禮服,將頭髮盤起,戴上頭紗。化了一個簡單大方的淡妝,然後戴上昂貴的配飾,項鍊、耳環等等。
沈薔意覺得自己完全就像是一個精緻的提線木偶被各種擺弄。連抗拒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工作人員推開化妝間的大門,賀靜生戴金絲眼鏡,著一身墨黑西裝,搭配馬甲,清貴優雅。身姿落拓挺拔,就站在門口。手中還拿著一束花。
他走到沈薔意麵前,將捧花遞給她:“你喜歡的花,是向日葵,對嗎?”
即便是詢問的語氣,卻已是篤定的態度。
此時此刻,正是一束小向日葵。
沈薔意難免驚訝,第一反應就是:“你怎麼知道的?”
她好像從來沒有對賀靜生透露過這件事。
賀靜生走近兩步,微俯下身,唇就在她耳側,氣音低低的,耳鬢廝磨般,只說了言簡意賅兩個字:“秘密。”
又是這神秘兮兮的模樣,沈薔意沒好臉色地皺了下眉,說不準又悄悄去調查她了。
她毫不客氣地一把將他推開。
就算她一臉慍怒,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對他的不爽,可剛剛推他時還是小心避開了他的傷口。
正是因為這些細節才讓賀靜生有了更多的底氣。
她心裡是有他的。
只是她現在還在生他的氣。
沈薔意遲遲不接他手中的向日葵花束,賀靜生便直接塞到她手上,她倔強地握著拳不拿,賀靜生就用他的手包裹住她的手,連同花束一起。
拉著她往禮堂走。
沈薔意掙扎著想甩開,整個身體往後退,賀靜生也不再拽扯,二話沒說又將她抱了起來。
“賀靜生,你這是逼婚,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沈薔意氣急,握著拳砸他的肩膀,“你就是個神經病!瘋子瘋子!”
在場有太多人。
紛紛看著面前這一幕,內心唏噓不已。
連賀靜生都敢這麼罵,難怪她馬上就當上了賀太太了。
一口一個瘋子的,賀靜生竟然仍舊氣定神閒,不見一絲怒意。
不過照這架勢,更沒想到赫赫有名的賀靜生竟然也有“愛而不得”的一天,竟然也會逼婚。
旁觀歸旁觀,驚訝歸驚訝,其他人非常自覺,自然不敢將這事兒往外傳。
沈薔意在賀靜生懷裡更不老實,一邊推搡著打他,腿也一下一下地踢。
腳上的高跟鞋都掉了。
穿過走廊,工作人員推開了禮堂大門,進入禮堂後賀靜生終於將沈薔意放在了禮堂中觀眾席的座椅上,而後撿起掉落在地的高跟鞋。
賀靜生彎下腰,高大偉岸的身軀蹲在了沈薔意麵前,捧住她那一隻白皙卻實在不算好看的腳,
正要往她腳上套鞋,沈薔意想氣沖沖地甩開,賀靜生的手掌就扣住她的腳掌。
他的掌心寬大溫暖,緊貼著她的腳心,手指扣住了她的腳背。腳背上有許多傷疤,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而過。
“小心一點,別傷到腳。”賀靜生的語調一如既往溫柔似水。
緊接著眾人就親眼目睹,他低下頭顱,吻了一下她的腳背,像是親暱的安撫,又更像是虔誠的信徒。
眾人幾乎驚得倒抽一口氣。
只蜻蜓點水的吻一下便撤離,他耐心十足:“來,把鞋穿好。”
沈薔意覺得自己一拳頭彷彿打在了棉花上。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他聽不見她說話,更看不見她的抗拒和不滿。
她除了氣憤就是無奈,無奈到甚至無力。
在香港登記結婚必須有兩名18歲以上的見證人在場。
他們沒有親友,在場的工作人員以及陳家山都是見證人。
禮堂宛如教堂,最前方是牧師一樣身份的婚姻註冊官,正在用帶著港音的普通話宣讀:“在你們兩個結為夫妻之前,本人在職責上要向你們聲明,在本婚姻註冊處舉行的婚禮,仍是莊嚴而有約束力的婚禮,在法律上是一男一女自願終身結合,不容別人介入,因此,現在你們在本人之前當眾舉行婚禮,雖然沒有宗教儀式舉行,但你們在本人及在場眾人之前簽名為證後,便成為一對合法夫妻。”
宣讀完畢,註冊官示意新人雙方可以進行宣誓結婚誓詞。
男方率先垂範。
賀靜生拿起誓詞卡,低沉的嗓音字正腔圓,鄭重其事:“我請在場各人見證,我賀靜生,願意娶你沈薔意,為我合法妻子。”
輪到女方。
沈薔意站著沒動,紅唇抿了又抿,撇著嘴,故意揚高聲調:“我不願意賀靜生成為我的合法丈夫!”
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婚姻註冊官則充耳不聞般宣佈:“接下來請交換戒指。”
“.”
賀靜生撩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沈薔意則氣勢洶洶瞪回去。
果然,所有人都聽不見她說話。
這時,陳家山走上前遞上了一個戒指盒。
賀靜生打開戒指盒,裡面是鑽石對戒。
不是上一次賀靜生求婚送她的那枚太誇張的鴿子蛋,明顯又買了一對新的。
賀靜生一言不發地拿出戒指,她下意識想掙扎,可冷不丁想起上次她將戒指扔掉,賀靜生強行戴回她手指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