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籠(修)(第2頁)
手裡拿著一板藥,摁出來一顆,喂進嘴裡,喝水吞下去。
她握著水杯,一邊喝水一邊往電梯的方向走。
一入夜,山頂上就會格外寂靜。
所以當外面隱隱約約的車子引擎音傳來時,沈薔意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遲疑了幾秒,探索般往客廳大門走過去。
整個別墅,前庭後院皆燈火通明。
她站在門口,清晰地看見一輛車停在了前院,司機拉開車門。
看見賀靜生下了車。
他穿一件白襯衫,手裡隨意攥著西裝外套,邁步朝這邊走來。
路燈朦朧,他的周身落滿細碎的光,只見高挑的輪廓,寬肩窄腰,挺拔又充滿力量感。
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沈薔意卻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那灼熱的目光。
終於意識到是賀靜生回來了。
她的心跳莫名開始加速。
不由自主握緊手中的水杯。
現在到底是要怎樣,該走還是繼續站在這裡。
正當滿腦子糾結時,根本來不及做選擇,賀靜生人高腿長,已然走到了她面前。
她終於看清他的神情,意料之中地滿含笑意。
鏡片下那雙眼睛,異常地柔情,似乎還有些受寵若驚,“這麼乖,知道我要回來,特意等我?”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低笑著打趣。
沈薔意表情不自然,立馬反駁:“才沒有,我是路過而已。”
賀靜生還是笑,手沒鬆開,繼續摸著她的臉。
她的臉頰微涼。
山上到了晚上溫度格外低,她這會兒就穿了件薄薄的開衫。
“下樓應該要多加一件衣服,小心感冒。”他嚴肅的語氣像教訓小孩的長輩,“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賀靜生提起手中的西裝外套披上她的肩膀。
“怎麼還不睡?”
當然清楚,她不可能是在等他。
他都沒有告訴她,今晚要回來的消息。就是想突然回來,看看她什麼反應。
“我下樓來.”
她舉了舉手中的水杯,話剛說了一半,賀靜生便毫無徵兆牽起她的另隻手。
看到她手心中的一板藥,“已經感冒了?怎麼在吃藥。”
還不待沈薔意有所反應,他便拿走她手中的藥,沒有藥盒,但裝藥片的塵封袋上也寫了藥名和用法,以及說明。
學術藥名一長串,他直接略過。
徑直看向說明。
而說明那一行寫著一句:女性口服避孕藥
不用再往下接著看。
只這簡短的一句,就足夠令他沉了目光。
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而後抬起眼皮看向沈薔意,一字一句緩慢問:“你在吃避孕藥?”
此時此刻,賀靜生的神色仍舊淡然如常,不見一絲情緒波動,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薔意莫名覺得他的目光格外冰冷犀利,熟悉的凌厲蜂擁而至,壓迫感油然而生。
本不覺得冷,在他看她的那一刻,如同冷風鑽進脊背。
“是”
她後知後覺過來,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連忙解釋:“我吃避孕藥是因為月經不正常,檢查出來激素失調,用來調理激素的,醫生給我開的。”
賀靜生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平靜到讓人不寒而慄。
明明這是事實,沈薔意卻被他眼神中的審視看得心裡直發毛。
“.真的。”她輕聲開口,強調。
氣氛沉寂,或許是十幾秒,或許是一分鐘。
他終於有所動靜。
那就是重新將藥塞回她的手中。
“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早跟我說?”賀靜生面不改色,從褲袋裡摸出手機,“我找家庭醫生再來給你仔細看一看。”
“.不用了,我都檢查過了,就只是激素失衡導致的月經不調。”
沈薔意覺得不必麻煩。
賀靜生充耳不聞,拿起手機直接給陳家山打了個電話過去:“找個女醫生過來,馬上。”
言簡意賅一句便掛斷電話。
他看她一眼,沉吟幾秒,勾唇笑了下:“上樓休息,等醫生過來。”
賀靜生並不是那種不苟言笑的人。
相反,他和她相處時,時常是面帶笑意。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此刻的笑,有些怪異。
笑意不達眼底。毫無感情色彩。
她莫名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沈薔意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終還是聽話地上了樓。
她回到房間,將藥放到床頭櫃,喝完水杯裡的水。
賀靜生沒有過來找她,不知去了哪裡。
或許是去忙了吧。
她沒在意。
拉開被子躺上了床,翻身尋了個舒服的睡姿,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正當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響了兩下敲門聲。
她睡意朦朧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裡,房門被打開,進來了一個人。
“打擾了,沈小姐。”
是女人的聲音。
沈薔意總算清醒,睡意瞬間全無,她坐起身,茫然不解地看著進來的幾個女人。
一個女人手中提著醫藥箱,其他人則推了一臺機器,面帶微笑地朝沈薔意點頭,她說著普通話,“賀先生說您月經不調,我們來給您做檢查。”
一名女醫生推著機器走到床邊安置:“沈小姐,現在想不想上廁所?”
這麼大的陣仗,沈薔意還處於凌亂在風中的狀態,她感受了下,稀裡糊塗地點了點頭。
睡前喝了一大杯水,是有點想上廁所了。
“那就再憋一會兒,要做b超。”
另一名女醫生則說:“請您躺平,先抽血。”
沈薔意在女醫生的指導下,躺了下來。
女醫生打開醫藥箱,先是拿出針管,然後戴上醫用手套,然後嚴謹地擠了幾泵免洗消毒液塗抹開來,在她胳膊繫上繃帶,塗上碘伏,插進針頭抽了一管血。
本以為抽完血就結束了,沒想到她又在頭上套一個額鏡,開了上面的燈。
對沈薔意說:“請您雙腿分開。”
“還要做什麼?”沈薔意問。
“內分泌檢查需要取白帶化驗。”女醫生解釋。
沈薔意沒多想,照著對方所說的那樣做。
準備好一切,女醫生則將她的雙腿分得更開,跪在床上,彎下腰,低頭湊近,戴著手套的手按住私密的兩邊,輕輕掰開。
燈光直直地照入其中。
她能感受到女醫生拿著棉籤戳進去了一點。然後取出放入生理鹽水的試管中。
沒兩分鐘,女醫生終於檢查完畢。
另一名女醫生撩開了她的睡裙,拉下內褲,在小腹上塗上冰涼的凝膠,探頭觸上來一邊滑動,一邊看屏幕,還有一名女醫生則在鍵盤上打字。
過了幾分鐘,b超做完。
b超圖從機器中打印出來,“沈小姐,您的子宮、卵巢、輸卵管各方面都正常,排除病變引起月經不調的可能。”
女醫生仍舊保持著專業有素的微笑:“其他檢查結果明天會出來,月經不調的話一定要注意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罷,她們收拾了東西離開房間,還關上了房門。
沈薔意坐起來,整理好衣服。
下床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
猶豫了會兒,還是朝門口走去,打算去看看賀靜生在做什麼。
剛拉開房門,卻隱隱約約聽到女醫生的聲音。
她將門開大了一點,仔細聽。
“我們已經做完檢查,子宮沒有任何問題,取白帶時陰.道也沒有過多的分泌物,初步可以斷定不是子宮和婦科方面引起的,如果真是月經不調,十有八九就是激素失調導致的,賀先生可以放心。激素失調不是什麼大毛病。”
這只是正常的彙報檢查結果。
沈薔意本:“還有….取白帶時,我觀察了一下。從肉眼就可以看出,沒有裂口和血腫,一切正常,沈小姐沒有過性生活。”
“…….”
沈薔意身體一僵。
瞬間意識到什麼…..原來大費周章了這麼半天,是為了……
渾身的血液彷彿在此刻凝固,逐漸變得冰冷。
她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尖銳的疼痛感終於將她渙散的意識拉回原位。
她猛地推開房門就往外跑。
聽到房間這邊傳來的一陣動靜,他們不約而同朝聲源處看去。
在看見沈薔意衣衫不整地往樓下跑時,賀靜生第一時間大步流星追上去。
沈薔意已經跑到樓梯口。
然而即便跑得再快,賀靜生也輕而易舉幾步追上。
攥住了她的胳膊。
還不待他開口,沈薔意便情緒激動地掙扎:“你放開我!讓我走!”
“這麼晚了,要去哪裡。”賀靜生當然不可能鬆手,握緊她的手腕,將她往懷裡帶,她身上就穿了件單薄的吊帶睡裙,他摟住她,“衣服也不穿。”
沈薔意望著他。
他永遠這麼溫柔體貼,沉穩又縱容。
可她怎麼忘了,他到底是怎樣冷血無情的人。
他真的太擅長偽裝,她明明深知這一點,這段日子竟然也被他的偽裝所欺騙。
嘴裡不止一次說“我信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平等的關係。
事實證明。
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平等。他永遠都高高在上,俯身視人。
他也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她。
前所未有的屈辱將她淹沒,連往日對他的忌憚都在此刻不值一提,向來溫聲細語的她,失去理智一樣尖叫著大喊:“你懷疑我趁你不在跟別的男人亂搞,還叫了醫生來檢查我乾不乾淨?”
賀靜生蹙起眉,明顯對她這番話感到刺耳,但還是保持著冷靜,安撫般輕拍她肩膀,糾正:“依依,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健康。”
“我都聽到了!”沈薔意情緒激動,
“那我告訴你,不用懷疑,就是你想的那樣。”
賀靜生臉色一沉,光是聽她如此說就無法忍受,幾近警告:“依依,別再說這種話。”
沈薔意諷刺地冷笑:“是你先這樣懷疑我,還不准我說?既然懷疑那就趁早放我走!難道還要留在這裡受你侮辱。”
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毫不畏懼地直視他:“我從頭到尾都不想跟你在一起!”
賀靜生微怔。
沈薔意趁此機會用力推開他,繼續往樓下跑。
賀靜生反應迅速,再次一把攥住她。
一言不發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回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上。
她的身體重新落入柔軟的床榻。
大腦眩暈了一瞬,她恍然抬眼,終於看見他撕破慣有的平靜,出現表露在外的情緒,面色緊繃,眉目間喧囂著陰鷙和戾氣。
她胳膊撐著起身。
他炙熱粗糲的掌心就摁住她的肩膀,將她桎梏在床。
隔著鏡片的眼睛,能從中感受到太多情緒,唯一明晰的是洶湧的怒火,他一字一頓地重複:“放你走。”
他立於床前,單膝跪在她身側,一手扣住她下頜,緩緩抬起。
垂眼俯視。
而在下一瞬,勾唇微笑:“很抱歉,依依。”
“我沒辦法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賀靜生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塊方巾,當著沈薔意的面擦拭他的手指。
他剛剛伸下去後沒有做其他的動作,就只是碰了一下,卻像是被潑了水似的,指尖溼漉漉。
沈薔意不斷深呼吸,試圖緩解剛才產生的生理反應,整理好衣服一抬眼就看見他的手,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看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就是想看她出糗。
她內心憤懣不平,癟著嘴偷偷摸摸瞪他一眼。
再一次四處張望,幸好剛才沒有其他人經過,也幸好賀靜生沒做什麼瘋狂舉動。剛才真是把她嚇得不輕,還以為賀靜生又要拉著他做車上那種事情呢。
不過剛才答應了要陪他吃午餐。雖然是情急之下的妥協,可也確確實實是答應了。
要是反悔的話,保不齊賀靜生又要做出什麼事來逼她就範。
“我可能還有一會兒才結束.大家都沒走,我也不好先走。”沈薔意說明情況。
“沒事,不著急。”賀靜生很好說話,“我等你。”
沈薔意猶豫了下,還是委婉開口:“要不.你去車上等我,這兒又不能坐,站著怪辛苦的。”
“不辛苦。”
賀靜生擦完手,方巾沒放回口袋,他攥在手裡,垂眸看她,勾起一側唇角,一針見血:“就這麼怕我在這裡?”
“不是.”
明明被戳中心事,她還是強裝鎮定,硬著頭皮想要辯解,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合理的藉口,最後只能如實回答:“你在這裡.很容易影響我”
對於她這個說辭,賀靜生不是很能理解,笑了笑,語氣無辜:“我就站在這兒,什麼都沒做,怎麼就影響你了?”
“.你老看我。”沈薔意嘟嘟囔囔。
他的眼神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目光灼熱得就跟悍在了她身上似的,無形的侵略性將她籠罩,她真的很難專心致志集中注意力。
賀靜生更覺得匪夷所思,無奈地輕哂:“我不看你,我看誰?”
“.”
即便是一句反問,可說得理直氣壯,振振有詞。臉上的笑似乎在笑話她的無知,怎麼能說出這麼多餘的廢話。
沈薔意的心,卻冷不丁被他這句話,好似撓了一下。
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明明普通尋常、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莫名顯得曖昧溫情。
從他們達成共識後,賀靜生好像一直就在“男友”的角色裡,跟她牽手擁抱,親密,一切都那麼自然且自如。
彷彿他們真的交往了許久。
他說他毫無戀愛經驗,可看上去怎麼比她還要遊刃有餘。
沈薔意沒他那麼強的適應能力,當然也一時半會兒搞不清就這一瞬間一閃而過的心慌意亂是出於什麼原因。
她抿唇乾咳了聲,掩飾此刻不自然的神情。
正當要說話時,賀靜生卻忽而像想起什麼,問道:“不過,你跟你的舞伴怎麼回事?”
“嗯?”沈薔意一頭霧水,“什麼怎麼回事?”
“其他我可以不計較,”他嘖了聲,難掩不滿,“最後那部分舞蹈動作,是什麼意思?要接吻?”
沈薔意先是怔了怔,回想了一下他口中的最後那部分舞蹈動作,而後才恍然大悟過來,“那個啊。”
“怎麼可能!”她立馬否認。
賀靜生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是嗎?”
“真的!”沈薔意強調,“就只是稍微靠得近一點。”
“好,”他還是笑,“我信你。”
“那我.”沈薔意不敢再耽擱,出來好一會兒了,“先進去了。”
“嗯,去吧。”他沒拿方巾的那隻手摸了摸她的下巴。
不知道是不是內心太敏感的緣故,她總覺得這動作像是逗小寵物。
不太舒服地躲開他的手,轉身跑進了排練廳。
賀靜生則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路過衛生間,他走進去,扔掉了手中的方巾,洗了洗手。
然後走到排練廳窗戶那兒,他最開始站的地方。
沈薔意已經在接著和男舞伴排練了。
不過這一次她和男舞伴明顯都心不在焉極了,男舞伴總時不時往賀靜生那邊瞟,明明對方面無表情,男舞伴還是覺得壓力倍增,本該摟著沈薔意胸下的位置,他只敢摟著她的胯骨。
沈薔意也不在狀態,賀靜生一動不動地杵在那兒,就跟視察工作的領導似的。遇強則強,男舞伴畏畏縮縮,她也沒辦法全神貫注。
撐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沈薔意對男舞伴比了個暫停的動作,然後走到牆角假意喝水,實際上轉過身悄摸摸地皺著眉對賀靜生擺了擺手,做了個“快走”的動作,最後癟著嘴,急切地雙手合十。
那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滑稽,也可愛。
賀靜生沒忍住笑了聲。
故意又站了兩分鐘,拿起手機快速在屏幕上敲了兩下後,捏著手機朝沈薔意晃了晃。
沈薔意意識到他是在提醒她看手機。她連忙從包裡拿出手機打開看了眼。
賀靜生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車上等你。】
沈薔意抬頭再看出去時,窗戶那兒總算沒有了賀靜生的身影。
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沒有回覆他的短信,放下手機就繼續跑去排練。
而這一次,練了沒一會兒,hedy就突然過了句什麼,而後delia就走到沈薔意和男舞伴面前,叫停。
沈薔意還以為是他們哪個步驟有問題,delia關於男舞伴單膝跪地託糖果仙子的腰,兩人快要吻上的那一個片段有些冗長,考慮到節奏問題,所以將那一段去掉,直接接到最後兩人牽手謝幕的部分。
這樣的決定太過突然,都排練了快一個月了,現在覺得冗長了?
沈薔意合理懷疑delia在胡說八道。
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兒,忽然靈光一閃,想起賀靜生走之前也說過這個動作的問題。
該不會.
沈薔意猜測間,delia已經快速重新編了下那一塊的銜接部分,然後親自示範了一下。
她和男舞伴在delia的指導下重新跳了幾遍。
不得不說,delia不愧是知名編導大師,對比原版,也毫不遜色,的確節奏快了許多。
不過沈薔意想到或許是賀靜生授意,她心裡多少會有點不舒服。
快到下午一點,終於結束排練。
kiki跑要和賀靜生一起吃飯,於是撒了一個小謊,稱自己急事需要回去一趟,明天再跟她約午餐。
kiki雖與她要好,可邊界感很強,不會打探對方的隱私,所以沒有問她有什麼急事,只點頭答應,表示理解。
沈薔意跑去更衣室換自己的衣服。
脫掉身上的練功服,最顯著的還是那些痕跡,再加上昨晚的,不知道還以為她是被誰毆打了。
她煩躁地捂了下臉。
肯定是激素失調導致的,肯定是這樣!
她一邊快速穿衣服,一邊給自己瘋狂洗腦。
不敢讓賀靜生久等,換好衣服抓起自己的帆布包,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賀靜生的車就停在劇院門口。
趁著她的同事們還沒有出來,她在司機下車替她拉車門之前,自己便迅速跑過去,拉開車門鑽上車。
賀靜生正在打電話。
說的不是英文也不是粵語,她仔細聽了一下,好像是德語。
舞團裡有個女同事就是德國人,雖然聽不懂,但她依稀能辨別出。
不由有些驚訝,德語這麼難,他竟然能說得這麼溜。
她上車後,車子緩慢行駛。
保持著安靜,不敢打擾他。
將包放在一旁,看向窗外。
這時候,賀靜生的手突然伸過來,將她的手牽過去握住。
沈薔意不明所以,扭頭看他。
他還是在打電話,前面小桌板架著一個ipad,他時不時會鬆開她的手,去滑動一下ipad屏幕,然後又重新握住她的手。
就這樣不厭其煩地重複著。
握著時,手指似是百無聊賴地捏捏她的指骨,而後又圈圈她的手腕。
似乎皺了皺眉。
下一秒將手機拿開了些,側頭朝她靠近一點,低聲說了句:“太瘦。”
突如其來地一句,沈薔意一臉茫然。
他的掌心託了託她的手背,下頜一指,示意她看。隨後又將手機遞到耳邊,繼續講電話,無縫銜接、若無其事,彷彿沒有剛才這一插曲。
沈薔意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
他的手指細長,圈住她的手腕,中間空了一大塊。
“.”
原來是說這個。
沈薔意沒吭聲。
記得當初查他的資料時,他是牛津大學畢業,雙學位碩士。果然天生就是個學霸,做事時就算一心二用也不影響最後質量。
他一邊打電話一邊把玩她的手。
不知道電話裡講到了什麼,他的語氣重了點,似乎遇到了需要思考的事情,他的指尖會無意識地在她手心裡輕輕打圈,
一陣陣酥癢從手心密密麻麻地傳到心臟。
她的手指忍不住蜷縮,反射性想抽回手,卻被他先發制人扣緊。
要論他有多霸道。
連她自己的手都掌握不了主導權。
又過了幾分鐘,賀靜生終於打完電話,將手機收進西裝口袋,側過頭來看她,隨意問道:“想吃什麼?”
“都可以啊,我不挑食。”沈薔意說。
“回答錯誤。”賀靜生說,“再想。”
沈薔意有點無語,同時又覺得挺好笑的。他們的對話就像網上大火的“吃飯隨便都行”梗,只是性別調換了一下。
她認真想了會兒,最後說:“那就吃烤肉吧。”
“好。”賀靜生問,“喜歡吃烤肉?”
“還行。”沈薔意答,“只是好久沒吃了。”
“那你最喜歡吃的是什麼?”他接著問。
這個問題倒把沈薔意給難住了,她思忖幾秒,還是那個回答:“我不挑食,只要好吃都喜歡。”
賀靜生笑著打趣:“這麼好養活。”
頓了頓,繼續問:“那喜歡的水果?喜歡吃辣還是吃甜?喜歡做的事?”
他沉吟,喃喃:“我知道你對蜂蜜過敏,還喜歡喝英國那家熱可可?”
他問了這一連串的問題,就跟查戶口似的,沈薔意不明就裡地看著他,沒說話。
大概是看出她此刻的不解,賀靜生耐心解釋道:“我想要更多地瞭解你,依依。”
沈薔意一怔。
心跳猝不及防漏上一拍。
“哦。”她裝得淡定。
“所以是什麼?”他不依不饒,非要一個答案。
“喜歡吃橘子,吃辣多一點,除了跳舞也沒別的愛好,”沈薔意一一回答,“嗯的確很喜歡喝熱可可。”
“好。”他點頭,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了。”
沈薔意深吸了口氣,平復內心情緒。
車子開到了銅鑼灣的時代廣場。
這裡是購物的天堂,滿大街全是奢侈品的廣告牌。人流湧動。
賀靜生帶她去了一家日式烤肉店。
正是用餐高峰,這家店人氣很好,門口排了好長的隊,可賀靜生卻直接拉著走進去,餐廳經理親自出來接待,帶他們去了一個包廂。
入座後,賀靜生讓她先點餐。
沈薔意吃得不多,就點了些豬五花和牛五花,還有一些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