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季雪的請求
葡萄,剝皮去籽了,淺綠色的,晶瑩剔透,布著一些樹狀白絲。
季雪淺淺一笑,“別說葡萄了,我上回還吃到了櫻桃罐頭,果肉水水的,只有甜味,沒有一絲櫻桃香味。對了,這兩盆花信子...都‘夾箭’了,為何還要買?”
果然,一種食物不被廣泛流傳,那定是有原因的,前世,也鮮少在超市看到櫻桃罐頭。
沈青:“風信子,太不常見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賣這種花的,豈料,其攤上的風信子,要麼夾箭,要麼還是顆種球。
我妹,在書上看到風信子後,起了興趣,想養幾株玩玩。
下一次碰見風信子,還不曉得是啥時候呢,我索性就掏錢買了。”
季雪瞭然點頭,“也對,它確實不常見。
賣了這麼久的花,經過我手的風信子,也就十來盆。
若是真想養風信子,碰到了,甭管夾箭,還是沒發芽的球莖,最好抓緊入手。
昨天,我去找二哥談事,發現他家的條几和桌子上,擺了一些插有梅花細枝的罐頭瓶,花苞紅紅的,煞是好看。
問了一下從哪弄的,他說...是你給的。”
“嗯,我給的。你找季常,是想勸他跟你爸、大哥和好嘛?”
季雪訕笑:“快過年了,我不願看到...年夜飯上少幾個人。
我大哥,和我爸一個想法,也想讓二哥進作坊當長工。
我爸,還在氣頭上,誰勸都不頂用。
我二哥,倒是清閒自在,昨天扎掃帚,今天大掃除,明天炒瓜子的。
二哥說...當眾駁我爸面子、拒絕當長工後,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打算...二十多號,再以孩子為藉口,比如,孩子想爺奶,或者孩子生病,急需天麻粉治病,搭臺階跟我爸和好。
我爸,蠻疼小軍的。”
小軍,季常的兒子,不到三歲,眼睛像水潤的葡萄,十分可愛。
天麻粉,季常爸有腿疾,需時常服用天麻製成的藥膳。
孩子生病?的確是個和好的好理由。
沈青:“季常心裡有打算就好,欸,對了。你剛說...除了送罐頭,還有別的事找我。”
“嗯,還有兩件事。
第一,梅花細枝,你從哪弄來的,能幫忙引薦一下梅林主人嘛,我想...進點枝子賣。
杏香鎮過年時,有在家裡擺梅花的習俗,大年初一,在鎮上寺廟門口賣梅花,絕對不愁沒銷量。”
沈青:“從一梅林弄的。
梅林,在河壩的北邊。
沿著煤渣路往東走,向北略過大橋後,沿著大壩繼續往東。
瞧見一個有大腿粗垂柳、嶄新窩棚‘t’字路口時停下來。
梅林,在路口北邊幾百米遠,梅林承包人,就住在窩棚內。
梅花,還沒開呢,你現在去太早,過個一週左右再去吧。”
“行,你不進點梅花細枝,找一人多地方擺攤賣嗎?”
梅花細枝,單價不高,攤販想靠它賺錢,需走量,走量勢必會消耗大量時間。
忙碌一天,腳掌痠痛、嗓子冒火,利潤還不足一盆春蘭。
賣梅花vs賣春蘭
沈青自然選前者,“不了,年前和過年期間,我打算多去幾趟玉城,清一下家裡的春蘭存貨。”
季雪走向門口,視線略過柴火垛、壓水井、棚架,落在了毛竹搭建的房子上,“春蘭,是養在了竹屋嗎?”
“不是,那是個倉庫,放了一些雜物。”
季雪轉過身來,好奇地問道:“那你把春蘭養在哪了?”
“養在東廂房了。”
“東廂房?”季雪激動地攥住門簾,即將掀開前,收回了手,“我能進去看一看嗎?”
“能啊!”
聞言,季雪掀簾走進東廂房,沈青亦緊隨其後。
季雪一進屋,人就定住了,眼睛裡充滿了震驚。
她知道沈青出售春蘭和墨菊,但...沒想到存貨這麼多啊,而且,盆盆葉綠花豔,品相極佳。
花店內要是有這麼多春蘭,她也不必進梅花細枝了,隨便賣出幾盆春蘭,就能安心歇個幾天了。
季雪回過神來,沿著陳架邊緣慢走。
春蘭,葉子細長,弧線優美,花朵,或狹長,或圓潤,或粉紅,或淺綠,等等,什麼樣的都有。
墨菊,葉倩挺翠,花朵大如圓盤,遠看,是黑紫色,近看,紫黑之中,透著一抹正紅。
小蓮,蓮葉小巧圓潤,蓮花精緻清雅。
牆角之處,還擺有風信子,種球,大概有1/4部位,裸露在土壤外頭,在往上,是扁厚的葉子。
須臾,季雪繞回陳架,駐足在一盆墨菊旁。
“沈青,你家的花,品種雖少,但盆盆都是精品。 我本來...只想參觀一下,轉了一圈後,竟然生出抱走一盆的衝動,怪不得朱大陽說你攤上生意很不錯。
這盆墨菊怎麼賣?”
季雪眼波柔軟,嘴角漾著笑,如春風拂冬雪,整個人散發明媚、絢爛的魅力,叫人挪不開眼。
沈青走上前,“你要買?”
季雪微微點頭,“對。買一盆擺在臥室,花兒,開得真豔,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高興。多少錢一盆?”
沈青:“不用給,直接抱走。”
季雪:“那怎麼能行?”
沈青:“禮上往來,你送罐頭,我送墨菊,多正常吶。”
季雪:“可...罐頭才值幾個錢吶,墨菊,稀罕物,很貴的。”
“禮,不能算太清晰的。前兩天,季常送來一大袋柿餅,也是一分錢沒收。墨菊,你就收下吧,心裡若實在過意不去,下回再做肥皂,給我再送幾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季雪不再拒絕,抱起了那盆墨菊。
“大冷天的,屋子內的花,卻葉綠花豔,沒有一絲枯萎、凋零跡象,透露一下養護竅門唄。”
“誰說沒有凋零的?”
沈青走向東南角,拿回一盆葉緣乾枯、花瓣略顯凋零的墨菊。
“大冷天,它們還能盛開,大抵有三個原因。
一呢,土房子冬暖夏涼,窗戶釘了薄膜,擋風但不擋陽光,因而,屋內要比屋外暖和很多。
二呢,水肥管夠,時不時依據植株狀態,調配一些藥水,澆灌花盆土壤。
三呢,涉及風水裡,你也看到了,這屋子坐南朝北,不符和傳統房屋朝向。”
季雪噗嗤一笑,前兩個原因,聽著還挺靠譜,最後一個...
季雪:“房子,坐南朝北,是不想開門見楊樹林。
依我看,你調配的藥水,才是令花兒寒冬盛開的真正原因。
可惜,這種專株專配的方式,讓人沒法子買藥水直接澆。
臥室空間太小,你往後...就只在這間屋子內養花嗎?”
沈青:“不啊,花卉,比不得果蔬,行情變化大。
只賣幾種花,抗風險能力太低了。
臥室空間有限,哪怕用這種縱向陳架,也養不了多少盆花的。
我打算...明年開春,把房子全推了,建兩層或三層的青磚灰瓦樓,到時候,養花場地就大了。”
“三層樓!”
季雪目露震驚,“造價...得三千往上走吧?”
“差不多。”
沈青望向窗戶,再加上廚房、圍牆、大門、傢俱,估計要四千多。
近半年多賺到的錢,全在箱櫃最底下藏著呢,今晚拿出來數一數,看看還差多少能動工。
季雪的家,安在了鎮上,佔地面積二十多平,一樓,是花店、廚房、廁所,二樓,是臥室、客廳,造價...自然要低一點。
“建房,是好事情吶,我認識幾個水泥、沙子、木料商,你動工前,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搭線介紹。”
“成,那就提前謝謝你嘍。”
“欸,先別急著謝,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呢。”
“什麼事?”
“去堂屋說。”
“好。”
隨即,季雪抱著墨菊,跟沈青回到了矮桌旁。
季雪落座賞花,時而戳戳葉子,時而嗅嗅花朵。
沈青倒掉涼了的茶水,又沏了一壺熱茶,倒了兩碗茶,一碗放到季雪面前,一碗自己喝。
“喝點茶,暖暖身子吧。”
“好嘞~”
季雪端起小碗。
茶湯是深褐色的,泛著一縷淡淡的松香。
輕輕吹幾下,吹出一圈圈水波。
連喝幾口,圓潤醇厚,嚥下後,胃裡暖暖的,舌苔殘留一絲甜味和果香。
季雪:“這茶...香味雖濃,卻不讓人感到膩歪,還蠻好喝的。我嚐出了松木香、桂圓味、甘蔗味,細品...還有一絲煙燻香。這是什麼茶?”
沈青:“南邊產的‘種族茶’,待會兒,給你包一些,帶回去慢慢喝。”
“行。”
季雪放下小碗。
“前段時間,我在玉城碰見一個花販子,身形瘦削,高約1米7,四十來歲,右邊太陽穴處,貼了一片膏藥。
他開著一輛拖拉機,車兜內裝滿了杜鵑花。
葉片油綠,花團錦簇,粉紅喜人。
要價5毛錢一盆,說是...從南邊運過來的,主家破產,付不起貨款,司機原地倒賣,他撿便宜搬了一車,拉過來賣。
我問他那個司機在哪,他說...司機又沒個穩定住所,他怎麼可能知道司機現在身處何處。
那花,實在好看,於是,我買了...50盆。
豈料,拉回家不到一週,部分葉子的葉緣,逐漸乾枯,花苞也開始往下掉。 每天清晨,都能在花盆和地上,拾到一小堆杜鵑花苞。
沈青,你會給植物治病,我想讓你去店裡看看那些杜鵑得了什麼病。”
杜鵑,植株可高可低,葉片呈橢圓卵型,花兒有粉紅、鮮紅、暗紅之分。
相傳,古有杜鵑鳥,日夜哀鳴,咳出來的血,染紅了遍山的花朵,因而,杜鵑花還有一個別名---映山紅。
杜鵑,喜酸性肥沃土壤,忌陽光直照,季雪描述的病症,像是...因缺水造成的乾枯現象。
沈青飲了幾口紅茶,“黑葉、掉花苞,是不是澆水澆的太少了?”
“不是。”季雪搖頭否決,“杜鵑喜水懼陽,我是知道的,每隔2~3天,我就會給它澆一次水。”
沈青思索一番,“行,我收拾一下,隨你去店裡看看。”
喵---
這時,小狸溜進堂屋,跳到主人腿上,半拉腦袋探出桌面,好奇地打量季雪。
“咪咪,過來。”
季雪眼波柔軟,她巨喜歡毛茸茸的動物,不然,也不會剛停好自行車,就走近倉庫喚貓咪下來玩。
沈青:“小狸膽子挺大的,我去拿毛錢球,你陪它玩一會,它就敢跟你‘打架’了。”
說完,沈青走進西廂房,再次返回堂屋時,手裡多了一個由紫竹枝、麻繩、毛錢球製成的逗貓棒。
“喏,給。”
季雪接過,虛空揮舞幾下,小狸腦袋緊隨毛錢球轉了幾圈後,立刻衝出桌底,彈跳著去抓毛線球。
季雪胳膊猛地向上抬,令小狸撲了個空,接著,她甩動毛錢球,繼續逗弄小狸。
沈青則去收拾東西。
如!
拉開條几的抽屜,拿出一個紙包,展開後,露出黑褐色的茶葉。
尋一張牛皮紙,抓一把茶葉,丟在紙上,並三下五除二,將兩張紙疊成兩個紙包。
一包,放回抽屜,一包,塞進挎包內。
又從某個揹簍內,取出幾個裝有不同顏色液體的玻璃瓶,塞入了挎包裡。
接著,揹包返回堂屋。
矮桌旁,小狸不再追逐毛線球,反而昂起脖子,任憑季雪撓它下巴。
季雪:“小貓,真好玩。可惜,店裡擺滿花花草草,沒法子養貓。養了---”
沈青:“養了貓,貓會豁禍花的,輕則啃葉咬花,重則弄斷叢莖。”
“咦?”季雪眼神困惑,“東廂房內的花,葉繁花茂,沒有一點被迫害過的痕跡,你是怎麼訓練小...小狸的?”
“嗐,小狸有靈性,能聽得懂人話。
它呀,很貪吃,一旦禍害花草,我就罰它數天之內吃不上蝦乾,久而久之,哪怕我不在家,它也不會去碰花草。”
“原來如此。”季雪抱起小狸,擼起了貓毛,“順滑又蓬鬆,還不掉毛。”
沈青:“那是因為...昨天剛洗過,還梳了一遍。嘖,在炭堆裡打滾,把自己弄得黑乎乎的。”
喵---
被揭短的小狸,扭頭衝主人喵叫。
“它...它果然能聽懂人話,瞧,它不高興了。”
季雪又rua了一會小狸,念及家中有數十盆杜鵑等著救治,便放下小狸。
沈青往狗盆、貓碗裡放了些食物,便和季雪離開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