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知交一壺酒,且待百年春(第2頁)
鄭珊抽了抽小臉,不說話,顯然覺得這話問得扎心。
“哈哈哈哈,小爺小時候可怕了!”七少爺仰頭笑了起來,“每次先生要考我,天塌了似的。”
“不過爺是少爺,考差了也沒什麼。”
“你哥是掌門……更不用怕!”
鄭珊皺了皺鼻子,終於說話了:“哥哥是掌門,我才怕的!”
“嗯?”
這下,桌邊三人都盯著她,就聽鄭珊極為認真地說:“我要是考差了,哥哥就丟臉了。”
七少爺一愣,又哈哈笑了起來,嘴裡不住地說道:
“真好……真好!”
他看著鄭法,忽地嘆了口氣,朝鄭法道:“你妹妹真好,以前……也真好。”
鄭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覺得七少爺滿腹心事。
……
鄭母畢竟是凡人,在她看來,客人來了就得吃飯。
他們吃的也是那幾種靈植,其中就有雷椒。
飯食將盡,就聽七少爺忽然問:“有酒麼?”
鄭法瞟了他一眼,朝母親看去。
鄭母說道:“家裡沒有,我去隔壁借點。”
她走出門,鄭法就看著七少爺——他記得七少爺是不嗜酒的。
今日不知道為何,竟是主動要喝酒了。
等鄭母回來之時,手中拿著個酒壺,還有點不好意思:“他們自家釀的,也不知道少爺喝不喝得慣。”
“蠻好!”
七少爺點著頭,笑著又問道,“有酒杯麼?”
“有有,要幾個?”
鄭母的目光也有些擔憂了。
“三個。”
趙驚瀾像是明白了什麼,輕輕扯了扯鄭母和鄭珊,將兩人帶了出去。
屋內,就只有七少爺和鄭法兩個人了。
七少爺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將三個酒杯擺在飯桌上,斟滿。
鄭法心有所感:
“高原……”
“死了。”
七少爺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鄭法沉默片刻,也端起酒杯,仰頭喝完。
酒有些渾,又有些苦。
七少爺將另一杯酒倒在地上,又倒了三杯酒。
兩人各自喝了三杯,倒了三杯,七少爺才慢慢說道:
“當個文書而已……拼什麼命啊!”
“傻子麼!”
“跟他說早點來通明山,他硬是說等等……等死麼!”
鄭法聽著七少爺的埋怨。
這人,之前看不上高原,一直罵一直罵。
現在高原死了,他還罵……
可想來高原是不會生氣了。
過了片刻,他問道:“高管家呢?”
“……接了信,病了,躺著呢。”
“誰殺的?”
鄭法又問道。
“不知道,亂糟糟的,查不清楚,就知道是他是死在陳郡,那地方現在都是大自在魔教的人。”
鄭法點點頭,記下了這個地方。
“以前我以為自己什麼都行,什麼都可以……”七少爺又說道:“可當了家主我才知道,這麼難。”
“跟著我娘來青木宗的,趙家人有四百多,奴僕有千多人。”
“如今,路上死的散的,這些日子被大自在魔教擄走殺死的……有四百多人。”
鄭法沒說話,也知道七少爺不需要他說話。
“要不是你……我可能連這些人都保不住。”
……七少爺這人,心裡跟明鏡似的。
“小時候,覺得先生考較,天塌了似的,”七少爺像是有好多話想說,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可現在天真的塌了,要我來撐了,就知道小時候真好……”
“那時候,還有你,還有高原……”
說到這裡,他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
良久之後,七少爺抬頭,看向鄭法,抽了抽鼻子,紅著眼,指著那快吃完的雷椒說道:
“這東西不好……”
“太辣!”
……
送走七少爺,鄭法回了自己房間。
他拿出一個儲物袋,袋中有一個信封,信封打開,是高原走之前給他留下的信。
他摸著信紙,心中不由想起了那個站在趙府門口,揹著書箱,朝他咧嘴笑的身影。
高原在信紙上寫的最後兩句,鄭法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
“所以我想去書院,想繼續考學,想去做個小吏,看看我有什麼能為這世道做的地方。”
“若是你真成了仙門的大人物,還沒能改變這世道什麼,那日後真見了你我可要笑你了。”
他將信看了又看,讀了又讀,直到天明。
……
第二日是九山宗的入門考試。
不單單是通明上人,連不少參加百仙法會的弟子,也跑了過來。
“早上考文法與數算,下午考武學和靈根?”
通明上人朝鄭法問道,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好奇——其實鄭法不知道的是,通明上人心中的疑惑實在有點多,他想明白錢起為何有種種變化。
他到這裡,也是想看看鄭法到底在做什麼,又是怎麼招收弟子的。
“那總共參加考試的有多少人?”
“四萬人,不到五萬人。”
樂土島這次參加考試的人有老有少,小的大概比鄭珊還小三歲,大的已經十五六歲了——因著第一次,其實積累了許多超齡的考生,情況特殊,所以考生相對多很多。
考生人數多,一個考點放不下,鄭法就在樂土島上設置了十幾個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