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挖角的來了(第2頁)
幾乎所有女師傅都被推薦去紡織廠當工人了。
紡織廠的女工多,時下好多女孩的夢想不是讀書考大學,而是考進紡織廠當工人,捧上鐵飯碗。
薛巧兒沒什麼文化,不用通過考試就能進紡織廠當女工,也算因禍得福了。
“我不想去紡織廠上班,”薛巧兒把棉簾蓋好,低著頭說,“我請市裡幫我重新安排其他工作了。”
“紡織廠是國營工廠,正式工的待遇很好的,你放棄了多可惜啊!再說,其他車伕的工作還沒落實,你放棄了這次機會以後,市裡未必會幫你安排第二次工作,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你。”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常月娥用手肘捅了捅閨女,然後對那小男孩說:“國慶是吧?你替奶奶去市場裡看看有沒有賣擀麵杖的。我上了年紀,眼神不行了。”
等孩子答應著跑遠後,她才問:“是不是紡織廠那邊有人說你閒話了?”
薛巧兒沉默了一陣,然後很輕地點點頭。
“嘖,他們說他們的,你這麼多年都順順當當熬過什麼閒話!紡織廠那是多好的工作,那不比你拉車輕鬆嘛,放棄了多可惜啊!”
“她們嫌我出身不好,扔我東西……”
蹬三輪雖然辛苦,但大多數時候是薛巧兒一個人工作,她獨來獨往,聽不到什麼難聽話。
但紡織廠裡是集體作業,過集體生活,任何消息都傳得特別快。
她剛去紡織廠上班兩天,那些過往就被人扒了出來。
而且她跟癱瘓的鄭東離了婚,光明街以外的人不知道事情始末,只以為是她拋棄了鄭東。
有人把她裝衣服的包袱扔出了換衣間,還有人當著她的面指桑罵槐,說什麼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常月娥皺眉問:“你才上班幾天
啊?()?[(.)]??*?*??()?(),
以前的事這麼快就被人挖出什麼()?(),
你不承認就是了!”
“本來就是真的()?(),
我不承認也沒用。”
常月娥四下瞅瞅()?(),
低聲說:“你都從良多少年了!以前的事誰還記得清楚!你就說你在柳梢衚衕裡是負責燒水做飯的,其他什麼也沒幹!”
葉滿枝和薛巧兒:“::::::”
這謊撒得也太沒水平了,誰信啊?
“你們年輕人真是死心眼兒!”常月娥直白道,“除了你以前那些客人和你男人,誰知道你到底咋回事?當年給你體檢的大夫早就不記得你這號人了。你就說你是清白的,以前那些逛窯子的男人還能有臉跳出來反對啊?你前夫就更不可能戳穿你了!”
“::::::”
“有句話叫三人成虎,懂不懂?你以後就這樣跟人解釋,說的次數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你早就從了良,沒危害社會,也別幹傷害他人的事,以前是真窯姐兒還是假窯姐兒,有那麼重要嗎?當初柳梢衚衕裡有那麼多女人,鄭東能把你帶回家,更能印證你的清白。以後要是還有人敢嘀咕你,你就硬氣潑辣點,直說自己是清白人!”
葉滿枝:“……”
她再一次對親媽刮目相看了。
可以考慮把常月娥同志發展成街道積極分子。
薛巧兒自認不是什麼死腦筋的人,但她還真的從沒往這個方向考慮過。
主要是她以前那些事都是真的,人家說她,她就只能認了,沒想到還能這麼幹。
她把眼裡的淚水逼了回去,後悔道:“但我週五的時候甩了那人一巴掌,車間主任讓我回家反省,昨天也沒讓我去上班。我們這批分配過去的女工還在試用期,主任評分不合格的話,會被退回原單位。他們本來就對我有偏見,我這次還打了人,可能真的留不下來了。”
常月娥嘆氣:“年輕人太沖動了。”
葉滿枝想了想說:“你先回紡織廠上班,儘量跟主任說說好話,鐵飯碗還是要爭取的。如果實在不行,你也彆氣餒,咱們街道辦偶爾也有工作指標,我幫你留意著。實在不行,你就去煤爐廠上班。天無絕人之路,日子總能越過越好的。”
話雖如此,但煤爐廠賣的是季節性產品,開春以後恐怕就用不了那麼多工人了。
她還是希望薛巧兒能留在紡織廠的。
天亮以後,聽到消息來趕大集的居民越來越多,附近幾個攤位的生意都紅火了起來。葉滿枝將打糕錢塞給薛巧兒,讓她繼續做生意,在對方想要推讓時,拉著常月娥跑了。
娘倆在大集上買了不少東西回家。
葉滿枝用飯盒挑了幾樣吃的,打算去一趟吳崢嶸那裡。
“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總往人家那裡跑什麼?還沒結婚呢,就從家裡往那邊劃拉東西了。”常月娥嘟嘟囔囔,又言行不一地倒了一缸子豆漿給她,叮囑道,“說會兒話就趕緊回來,不許待太長時間。”
“知道啦!”
葉滿枝用毛巾包住飯盒,一路小跑去了16號院。
吳崢嶸正在院子裡鋸木頭?()?[(.)]??。?。??()?(),
見她一陣風似的跑進來()?(),
特意抬頭看了看日頭()?(),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這位小葉同志()?(),
週末要睡到九點才肯起床。
他倆從沒在週日的早上見過面。
“我今天早上去趕大集了,買了不少好東西。下週還有大集,到時候我帶你去見見世面!”葉滿枝拉著他進屋洗手,又問,“你在院子裡弄什麼呢?怎麼那麼多木頭?”
“我準備重新打一張床,”吳崢嶸不打算多說,打開飯盒蓋子問:“你吃了嗎?”
“我一會兒回家吃去!”葉滿枝揹著手,嚴肅地說,“吳崢嶸同志,我這裡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吳崢嶸同志往她嘴裡塞了一塊打糕,笑道:“你的消息還挺多的,先聽一個好的吧。”
“嗯,可以。”
葉滿枝想從棉襖下襬掏東西,結果掏到半路被裡兜卡住了。
當著吳崢嶸的面脫衣服似乎有些奇怪,於是她背過身去,解開棉襖的扣子,將她揣了一路的相框拿了出來。
“這是我在工業勞動模範大會上發言時的照片,已經刊登在《濱江日報》上了。報社寄給我兩張相片,送給你一張吧!”
照片的背景是大禮堂的講臺,上方還有模範大會的橫幅,葉滿枝梳著兩根麻花辮,雞心領的毛衣裡面,白襯衫的紐扣繫到最上面一顆。
一看就是心紅苗壯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吳崢嶸捧著相框端量片刻,在相片的臉蛋上摸了摸,問:“臉怎麼是紅的?”
“人家報社的同志幫我上色了!我覺得上色的不如黑白照片好看!”葉滿枝遺憾了一陣,又臭美道,“不過也還行吧,底子在這裡呢!”
吳崢嶸將相冊擺到書房的寫字檯上,笑著寬慰:“相片拍得挺漂亮,你要是不滿意,回頭咱們自己多拍幾張。”
這年頭普通人一年也拍不了一張相片,葉滿枝以為他說的是拍結婚相片,便抿著嘴沒說話。
從今年開始,結婚登記的流程有了點更改,不但要做婚前體檢,還可以往結婚證上貼夫妻倆的相片了。
她轉移話題問:“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